有过莎士比亚戏剧的表演经验,Curitis念着诗歌时,语调深沉,如水一般静谧柔软。
入戏了,以绵看着男人的眼睛,甚至有种错觉,好像此时此刻,Curitis心脏里同自己一样,装着的同样是忧伤,隐秘可是十分深情的爱。
“…While thou art pouring forth thy soul abroad……(当你正倾泻你的心怀)”
一个念着情诗的男人。
曲子Ode to a Ntingale面世时,有一种沉重的味道。
电影里的字幕说,女主角范妮总是喜欢入夜之后走进树林里,念诵着死去的爱人的诗歌,手上从未摘下戒指。
树林里有什么?不知道。
然后,片尾字幕浮起,大提琴缓缓演奏,一个男人,济慈的扮演者缓慢地念诵着《夜莺颂》。
如现在这样。
一把大提琴。一个男人的念诵。如此起彼伏的,缓慢流淌的陪伴共舞。
只是不再是英国萧瑟肃杀的冷冬,常年融化不开的雪。
一切都变得有点儿模糊。
视线里,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而英俊的Curitis,正用一口性感而端正的英伦腔调念诵着夜莺颂,深红色的礼堂幕布,有点儿旧了的,满是划痕的礼台木地板。
“……Was it a vision,or a waking dream?(这是个幻觉,还是梦寐)”
“Fled is that music 。Do I wake or sleep?(那歌声去了。我是睡?是醒?)”
如同宣告梦境结束一般。
一首曲子拉到末尾。结束。
一个笨拙的试探,到此为止。
庄以绵卸了一口气,轻轻放下琴弓,抬起眼,鼓起勇气,再看着段寻。
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庄以绵眨了眨眼睛,彼此心里已经十分明了。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眼中。
“你的大提琴很有水平。”段寻笑笑说,蹲下,帮以绵放好琴,“是常年练习的吗?”
庄以绵:“谢谢您。小时候就开始练习的。”
“哦。”段寻说,“练琴对小孩子来说很枯燥吧,你怎么肯。”
庄以绵的眼睛微微笑,仰起脸说:“是啊。所以我从小到大练琴,都要我妈妈和外婆在后面追着练,我跑啊跑,我是苏港人,家门口有一条很像旧时代的小说里的青石板路,我每天练琴之前,都要在那条青石板路上跑好几个折返跑,才会开始练琴的。我妈说,这叫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段寻勾着唇角笑了起来,好像真的见过那个场景似的。
笑啊笑啊,他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人一块儿下舞台,临着分别前,段寻问以绵:“未来半年,你有什么安排吗?”
庄以绵:“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找工作。”
段寻用请求的语气:“我有一份工作给你,最多一周——三天,三天给你确认答复。报酬会令你满意。你愿意么?”
庄以绵微微吃惊:“工作?是刚刚的大提琴么?”
段寻看了以绵一会儿,嗓音温柔了些许:“算是。”
“好呀。”庄以绵立刻答应了,她非常需要钱,以及一个工作,“我会等您消息的。”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以绵继续去干活了。
段寻走到那张大沙发前,没管旁人有些好奇的目光,他把其中一台摄像机取了下来,快速按快进,检查最后的录像。
确定保存后,段寻将摄像机的内存取了下来,小小的一张黑色卡片,被他紧握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