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后面的李缘一下子站了起来,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看到人,止不住地脸一下子就红了,干干巴巴地叫了一声:“段,段寻。”
段寻走进来,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以绵。
那冷淡漠然的一眼,足以让庄以绵的心凉了半截,清醒了许多。
段寻又看了眼李缘,过了好会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李缘,淡淡地说:“要么?”
“什,什么。”李缘不敢接。
“不是在你门外路过的都得给你检查手机?”段寻笑着说,“我得排队是吧?你还得检查她微信呢。”
李缘的脸烫红:“不用。都是助理自作主张。我想阻止的,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您别冤枉我。”
“自作主张?”段寻似乎是纯粹的疑问。
李缘嗯了声,推了一把助理,命令道:“快,跟我的同学道歉。”
“对不起。”助理立刻对着庄以绵道歉,“刚才没弄疼您吧,我也是太着急了,毕竟咱们缘缘身上有很多商业合约,不能给人录到什么造成误会的音频,所以我才粗鲁了一点,向您道歉。”
庄以绵有点儿不知所措,实际上听到助理背锅道歉,她心里已经有点儿心软了。
以绵抬手抹了抹鼻尖,正想说“没关系”,打算让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段寻慢慢地往前渡了两步。
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占据了庄以绵所有的视线。
她仰起脸,呆呆地看着段寻。
段寻微抬起眼,侧面玻璃花窗透过些许炽热的阳光,落在段寻的侧脸边缘,灰蓝色温和的目光渐已变得有些严厉。
他看着李缘,开口时,口吻少了些温柔和平和,竟然像是在训人:“李缘。”
“嗯?”
李缘是有些惶恐的。
属于年上者那种傲慢凌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无助地低下了头。
从小到大,她总觉得,段寻跟军-区大院里别的男孩儿都不一样。
别的男孩儿都淘气,调皮。猫嫌狗厌,尤其隔壁的隔壁航天院那几个猴子,听到他们的声音都烦。
段寻不同。
从李缘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一个哥哥,同时长得十分优越,段家人都好看——
段寻出色的地方在就在于,他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是漂亮的玻璃珠。笑也是温柔的,得体的。身上有一股很香的淡淡的迷人的味道。
段寻什么都会。念书念得很好,滑雪学得很快,一个人可以滑很久很久,骑马也骑得好,脑子还特别聪明,家里有很多书,去段伯伯家玩的时候,段寻要么在弹钢琴,要么在藏书室里看书。
尽管段寻十几岁就去了外面读书,可是过年,圣诞节,他偶尔会回来。
段寻的身影从未在她的脑海中消失过一分一秒。
李缘在人群里偷偷转头看段寻,一年又一年,亲眼看着段寻从一个漂亮安静的小男孩,
变成一个身体修长,气质翩然的少年。
再到现在,段寻哥哥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仍是温和而内敛的灰蓝眼睛帅哥。
身材已经变化至最佳的赏味阶段,最简单的黑色修身衬衫穿在他身上,若隐若现地勾勒着男人腰腹处硬邦邦的精壮肌肉,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他完全充满某种怦然心动的荷尔蒙魅力。
以至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坐不住了。
可是一看到段寻的眼睛,李缘又心生颓意。
永远安静的灰蓝色。
无论是谁,都无法段寻失态。
从未,从未在他眼里看到有那么一秒钟的晃动。
他是不是永远都这样冷静,优雅,充满体面地游刃有余呢,尽管他正在训人。
“李缘,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对不对。”段寻口吻淡然,“怎么还总是像小时候一样,出了事只会躲在保姆后面呢。”
李缘捏着掌心,做错了事般懊恼地低下头:“那年的事,您看到了。”
“哪一年?”段寻似乎没有跟她默契的回忆,只是讲,“不管哪一年,总归是小时候的事。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总该有些长进。”
李缘似乎真有些无地自容了,抬起头,望向段寻身后的那个陌生的同学。
这时候,李缘才发现,段寻不知道什么开始,将那个陌生的卫衣同学挡得严严实实的。
一种保护的姿态。
李缘心里闪过一丝不对劲,犹疑着正想说点什么,段寻一开口讲话,又让她把那点微不足道的疑惑给迅速忘却了。
“先跟人同学道个歉。然后把地上的台词页捡起来。”段寻淡淡道,“然后请人带你重新打一份台词,记得礼貌一些。”
李缘十分不情愿:“道歉可以,地上的纸为什么要我捡起来!又不是我弄掉的。”就算我很喜欢你,我也绝不会为了感情而弯腰低头。
段寻也不恼,灰蓝色的眸光在李缘的脸上一瞥,几秒钟以后,微笑道:“那你就不要参加试镜了。”
“段寻!”李缘大小姐脾气抑制不住了,从段寻和卫衣同学的见面的反应来看,他们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