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以绵回到宿舍里,用钥匙打开门。
宿舍里一片漆黑,空荡荡的。
她是央院戏文专业的大四学生,舍友们都各自有着落了,回老家的回老家,进剧组的进剧组,考研的考研。
整个宿舍,就剩以绵一个人,心空荡荡的,漫无目的,不知道以后做点儿什么好。
庄以绵拧开了灯的开关,走到自己的铺位,换掉拖鞋,把那瓶矿泉水放在书架上,然后像一条咸鱼一样,摊在椅子上,目光始终盯着那瓶矿泉水。
他是什么人呢?
明明背身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要戒断这个crush对象。
可是当周围都变得寂静的,还是忍不住想起他。
这么帅,个子又高,挺温柔的,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强大又冷静。温柔又疏离。
庄以绵坐起来,又从书架拿下那瓶新的矿泉水,握在手里,沉甸甸地。像是孤独又躁动的灵魂寻找到一个依托。
这种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庄以绵盯着矿泉水瓶,有点儿悲观地想。
可惜人海茫茫。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庄以绵忽然动了动,坐了起来,把7-11买的矿泉水瓶放到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笔记本,摊开,掏出一盒彩铅。
翻开笔记本的空白页,先用铅笔勾勒出一个成年男人的侧脸,立在胡同口那一瞬间的第一眼。
灰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绵的铅笔在白纸上唰唰唰地勾勒着,脑海里回忆着Curitis一切的肉-体细节,冷白而修长的指节,喉结,宽肩,还在躲在门板后,曾经周游在彼此寸息之间的,很暧昧的背与腹。
回忆一个再也无法见面的crush对象,沉沦在美好的情感里,又必须用理智去勾勒和回忆迷幻那一霎那,整个人的心既软又冷。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晚上,以绵托着下巴,用纸笔,笔触柔软而清晰地,一点一点地勾勒着轻柔而寂寞的少女心事。
画完。以绵放下彩铅,盯着纸上那双的灰蓝眼睛。发呆。
夜晚一点一点地流淌。
庄以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扯起了那一页花了好长时间才画好的画纸,头顶的吊扇在呼啦呼啦地旋转,微脆的画纸发出颤抖的声响。
这是一个准备把那一页撕下的动作。
算了。
还是戒断。
不去想,就不会心痒了。
一直去想一个几乎不会再见到的人,没有任何好处。
庄以绵捏紧那一页画纸,轻微一用力,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嘶拉”一声。
纸张立刻断裂,帛口变成难看的锯齿状,歪歪扭扭变成面目可憎的一条伤疤。
以绵将Curitis脸揉吧揉吧成一团,将纸团塞进抽屉里,用一把小巧的金属锁锁上。
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恨长得漂亮的灰蓝眼睛男人。
-
庄以绵把本子一收,起身,拿上钥匙,打算去学校的生活区吃宵夜。
夏天的夜晚是一片晴朗的蓝色,路灯亮起,昏黄色的光亮照在以绵柔和而雪白的脸侧。
校内的摆渡车来了。
昏黄色的车灯遥远地落下一束光,照在车站铁灰色的金属牌匾上。
庄以绵眯起眼睛,看了眼摇摇晃晃开过来的摆渡车,站起身,上了车。
车窗外,学校沿途的路灯全部都是透亮的,延伸到道路的另外一头,像一条灰色的地毯。
到了生活区,沿着商铺还有许多灯火通明的档铺,空气中弥漫着烧烤和炒粉的味道。
庄以绵饿得饥肠辘辘,坐进其中一家小店,叫了一碟咖喱猪扒饭。
店家手脚利落,点的咖喱猪扒很快就送上来,还送了一份冰柠檬汁。
用吸管搅动柠檬汁的时候,玻璃杯里冰块儿哗啦作响。
酸甜的柠檬透着一股清凉的夏夜气息。
庄以绵吃完了一整份咖喱猪扒,低头,吸了一大口柠檬汁,终于觉得满足了一些,牛仔裤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端端的来电。
还是视频电话。
同时弹了一条微信过来。
【端端】:你不用开摄像头。
庄以绵用纸巾擦了擦嘴唇上,接起电话:“晚上好呀,端端。”
端端把摄像头打开了,翻转,用后置摄像头拍摄画面:“晚上好!意面!你下班了没有呀?”
镜头里,豪宅的落地窗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城市的霓虹。
那只被救出来的小母猫看起来已经擦过了身体,变得干净了一些,仍是瘦得可怜,碧绿色的眼睛透着亮,蜷缩在玻璃视野窗前面设置的柔软吊床。
细细长长的尾巴垂下来,晃了晃。
庄以绵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晃动的小咪尾巴,笑着说:“猫看起来好多了。它喝水吃饭了没有呀?”
端端的声音从视频里传了出来:“不。不是我家。我来我小叔家啦,它吃了一点点罐头,喝了水,名字也取好啦,叫…叫什么来着?”
端端的声音慢了下来…。
男人磁性而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