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剑给了您,可也把您放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他喘了口气,继续分析,试图让张飙意识到处境的险恶:“而且,从九江卫的兽牌”,到饶州卫的暗帐、蓝龙、耿忠,再到如今武昌卫的军械亏空、陈千翔失踪、刘能持假证反咬————”
“这一路查下来,您心里也清楚,我们面对的,早已不是简单的军械贪腐、
养寇自重了!”
“这是刺杀钦差!是公然对抗皇命!是形同谋逆的泼天大案!”
“我们接下来的对手,只会比刘能更疯狂,比耿忠更狡猾,他们的反扑,可能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宋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那是面对未知强大敌人的本能警剔。
但是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有馀悸地补充道:“也幸亏您刚才没有在盛怒之下,直接一枪毙了刘能。”
“您可能不太清楚,按照朝廷目前的规制,武昌及其周边局域,现在属于李远负责的平叛区。”
“作为湖广行都司的最高军事长官,在平叛区内,李远有权便宜行事,处置一切他认为可能危害平叛大局”的不稳定因素和人员!”
宋忠着重强调了便宜行事”和危害大局”这几个字,眼神无比凝重:“如果您当场打死了持有人证物证”的刘能,哪怕是假的人证物证”,李远也可以凭借这条,给您扣上一个扰乱军心、破坏平叛”的天大罪名!”
“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卑职带来五百锦衣卫救场,我们也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甚至楚王府,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还会联合起来对付您,将您直接羁押,等待朝廷核查!”
“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杀他?老子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张飙嗤笑一声,眼神却冰冷如刀:“在看到曹吉被抓后,我就猜到了刘能他们做了黄雀”。”
“而曹吉找到的证据,也大概率被毁了。所以,我必须要拿下刘能这个自以为得计、主动跳出来的线索!”
“我开枪打他的腿,不是为了泄愤,是要打掉可能干涉我的楚王府威严,以及随时跳出来落井下石的黄俨和潘文茂!”
“同时,我还要打掉台下几千士兵心里最后那点尤豫和侥幸!”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关头,老子但凡露出一丝软弱,后退半步,现在被围在中间等死的,就是我们!”
说完,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兵器架,发出笃笃的轻响:“不过,你提醒的对,李远这个人,确实需要好好掂量掂量。他在湖广的地位,听说仅次于楚王?”
“是的,大人。”
宋忠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而且,据我们之前掌握的一些零碎情报,以及这次暗中观察,李远与楚王之间的关系,远谈不上和睦,甚至有些面和心不和,各自提防。”
“这不是好事吗?老朱难道还希望自己儿子与地方军队勾结?”
“话虽这么说,但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张飙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信息:“你的意思是,楚王今天让周文渊过来帮李远的人站台,实则可能是在利用我,来对付或者试探李远?”
“卑职以为,有此可能。”
宋忠谨慎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楚王殿下,并非庸碌之辈。”
“那他自己呢?”
张飙追问,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层层迷雾:“楚王朱桢,在这盘棋里,到底是观棋不语的真君子,还是————他也身在局中?这贪腐案,这养寇自重,他有没有份?”
“这个————”
宋忠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关于楚王的所有信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比较肯定地道:“大人,卑职认为,楚王殿下亲自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何如此笃定?”张飙挑眉。
宋忠组织了一下语言,详细解释道:“大人您想,楚王朱桢,并非普通藩王。他的母妃,可是胡充妃。”
“胡充妃?”
张飙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她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很受宠?”
宋忠脸上露出一种您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诧异表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别跟老子挤眉弄眼的!”
张飙不耐烦地催促道:“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胡充妃和楚王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老子!”
“好吧
”
宋忠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如同讲述一段宫廷秘辛般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胡充妃,与皇上乃是同乡,据说————是皇上年少时的心仪之人。”
“在皇上还未结识皇后之前,就想要娶她为妻。可惜,当时胡家母亲————没看上当时还落魄的皇上,直接就拒绝了这门亲事。”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声音更轻:“后来,皇上龙兴濠梁,开创基业,成了吴王,听闻胡氏姑娘竟还未嫁人,心中大喜,立刻派人风风光光地将她接入了宫中。”
“那时候的胡氏,早已过了最好的年华,可皇上念及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