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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1 / 3)

第38章除夕之夜

阿念变化很大。

但仔细去看,又仿佛还是原先的阿念。裴怀洲想不通这陌生感来自何处,他与院中翻检药草的秦屈打了招呼,便随阿念进屋。一盏灯,一杯茶,两方蒲席,纸笔端正摆放其间。阿念坐在裴怀洲对面,紧紧盯着他。被这目光注视着,裴怀洲不觉笑出声来:“你莫要紧张。”

阿念道:“我不紧张。这些我都学完了,你考考我,若我还过得去,你便教我新的学问。”

裴怀洲翻了翻阿念这些天写的字。不甚工整,笔锋倒显出几分狂放。厚厚一摞纸,没半点浪费,正面反面全都写尽。再看那书,早已磨毛了边儿,封皮都破破烂烂。“我不是故意弄破的。“阿念有点心虚,“翻得多了,实在没办法。”这是真话。她除了习武就在读书,右手的茧子比左手多。书籍本是精贵之物,季随春在季宅只能借阅,看完了还得数日子放回去。裴怀洲的书,只可能更贵裴怀洲只翻书不作声。

片刻,停在一页,问:“周郑交质,而后交恶。信在何处,恶从何生?”这是书里的故事。周平王分权于虢公,郑庄公不满,周平王便否认了先前的举措,并与郑庄公互换质子以示信任。但周王室最终仍让虢公掌政,郑国就动兵收割了周朝的麦子稻谷。

阿念道:“不诚,无信,交质之时便已生恶。”裴怀洲看她一眼。

阿念继续道:“周王室衰微,诸侯强盛,为安抚诸侯而交换质子,便是礼坏乐崩。往后诸侯自然步步侵吞。王不成王,臣不称臣。”裴怀洲道:"所以这不是诚与信的问题。”“也不对。"阿念想了会儿,“天子若是强盛,实力相当,利益相同,自然不需要交换什么质子,也能彼此信任。天子再厉害些,诸侯哪里会对天子的决议生出怨恨呢?只会怨恨那个新得了好处的人罢了。”裴怀洲弯弯嘴唇:“阿念如何能想到这里?”“一位老爷,家里人人都要奉他为主。他纳妾,妻子纵有不满也无法随意发泄。妾有怨恨,也只会苛责自己和其他女子。"阿念道,“一国一家,倒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照你这么比较,如今高坐庙堂那位,和地方藩镇……也是夫妻妾室的关系了?"裴怀洲倾身问道,“那么,依你之见,上面的老爷若要家宅安宁,该如何是好?让妻妾都爱他敬他,还是怕他?”

承晋这些年换了许多皇帝。

每个皇帝都和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关系。譬如秦氏,曾有扶持天子的功勋,先帝未驾崩之前,秦氏甚是风光。而在秦氏之上,还有根基更深厚的家族,能代天子行权。

先帝朝堂不得意,性情便阴晴不定,每每发泄于后宫。嫣娘赌上性命去见他,他不喜欢,就让嫣娘去死。

这些因由,宫里的阿念不懂。离开建康以后,见了许多人,听了许多话,才渐渐明白。

“家宅不宁,是老爷无能。"阿念说,“要换个老爷,能夺人衣食,可施人刑罚,要身怀金银,能予人荣华。如此,人人都敬他,人人都爱他,人人都畏惧他而顺从他。”

裴怀洲坐直了身子。

“这却是小儿夜语,妄言空谈。"他道,“能被送上去的老爷,便不可能独掌大权。不过你的话也不算全错,季小郎君想要成为老爷,不可空有名分,须得隐忍经营,积蓄力气,有可用之人,握可用之权。”裴怀洲将书卷合上,放在阿念手里。

“一家一国,无非权力二字。你既已明白此种道理,便可读更多的书,见更多的人。”

他们在屋内坐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窗棂映着人影儿,秦屈就要敲门进去了。他早就做好了饭,没人来吃。桑娘回来得晚些,扛了一匹鹿,见秦屈闲着无事,就邀他一起割肉烤肉,将鲜嫩的里脊切成薄片,浸在冰酒之中。又把切成块儿的肉腌制好,串在铁签子上,坐在院中架着炭火烤。烤得油滋滋香喷喷,卧房的门才打开。

阿念率先跑出来,直奔烤肉的炭火堆:“好香好香!是什么好吃的?”桑娘一肘子推开她:“你去旁边坐着,烤好了给你。”晚饭也摆在院中。秦屈不讲规矩,也懒得分案而食,就将饭菜羹汤盛放在一张自制的长案上,左右摆放坐席。

阿念洗了手坐下来,脑袋还往炭火堆那儿探。裴怀洲也过来,无视对面秦屈脸色,自顾自地坐在了阿念身边。

“今日有鹿肉脍?"裴怀洲颇为惊喜,“我来得巧,甚好甚好。”秦屈将一盘子烤肉放在案上,声音冷硬:“不是做给你的。”裴怀洲:“我最喜冷食。阿念呢?”

阿念不想掺和这两人暗流汹涌的对话,见桑娘起身,连忙招手:“娘过来坐!”

一人顶俩的大个儿将军,坐在了阿念对面,将烤肉串递给她。秦屈被迫绕到侧位,与裴怀洲袍角相接。两人互相看一眼,各自冷漠扭头。“读书识字,何须关门闭户。”秦屈道,“你有何见不得人的心思?”裴怀洲呵笑:“心思阴暗者,才会以己度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占不了上风。

阿念与桑娘忙着吃饭。空碟子堆了两摞,一摞高,一摞低。裴怀洲厌倦了言语交锋,转头一看,吓一跳。

“阿念如今饭量这般大?仔细积食。”

说着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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