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以后让她们天天陪你玩,岂不热闹有趣?”阿念在裴怀洲的眼里看到了认真。
他居然这么轻易地为她做好了将来的打算。雁夫人咄咄劝哄犹在耳畔,阿念却不需要费心费力攀什么高枝。所谓的月亮俯下身来,将桂枝递给了她,只需她抓住,就能将她带到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仙宫。从此她不必受人眼色,不必为奴为婢,可以坐享富贵荣华。如若裴怀洲大志实现,她还能跃居高位,届时不知有多少人匍匐跪拜,不敢直视她真容。可是她想到了宫城的大火,堆叠的尸山。落进水井的嫣娘,满地流不尽的血。秦淮河面浮着尸首,吴郡画舫歌舞不歇。金青街迎来送往,角落跪趴着饿肚子的流民乞丐。季随春在听雨轩夜夜挑灯读书,受人为难也要一次次爬起来;而站在阴潮甬道里的雁夫人,将所有的恨倾泻给发了疯的桑娘。“你说的,我都不喜欢。"阿念眼里含着一点潮湿的水色,说话时声音也微微发抖,“裴怀洲,你不是要和季随春走那条路么?如果我离不开你们,就让我跟着你们,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哪里去。我不聪明,身无长物,你可以教我,他我的先生,让我也变得有用。”
这些话实在大胆,且远远超出了裴怀洲的预料。“你要……跟着我们?"他甚至忘却了被她禁锢的手,头一次困惑地看着她,“你要我做你的先生?”
所谓“跟着你们",自然不再是为奴为婢伺候季随春,而是真正参与季随春的蛰伏大计。要裴怀洲做阿念的先生,便是请裴怀洲教她种种能堪大用的本领。阿念问:“不行么?因为我只是个婢子?因为女子不可进学堂拜先生?”“不是不行………裴怀洲清清嗓子,“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说这些。我知你不甘心做婢子,却不知你想要的是这些”
说到这里,他又问,“秦屈知道你的打算么?”“秦屈如何得知?"阿念知晓裴怀洲又在试探,“我们的事,自然只有你、我和季随春清楚。你和他不一样的。”
闻言,裴怀洲眉眼逐渐舒展,春花似的笑意再次充盈面庞。他又是熟悉的他了,是画舫上众星拱月的裴家郎,只这骄傲多了几分真心,多情的眼也生起微妙的欢喜。
“我愿意做你的先生。"裴怀洲低头,似乎想亲一亲阿念的眼,嘴唇始终没落下去,“我什么都可以教,只要你学得会。但你不必拜我为师,阿念,古有君子为妻画眉,如今我也能执笔,为你画一画你想看的图景。”“真的么?"阿念抬头,可能是开心过了头,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子,嘴唇跟着贴上去。裴怀洲双目睁大,急速后退,两人就这么倒在地上,阿念的牙齿甚至磕破了裴怀洲的嘴唇。
就着甜腥气,她加深了这个吻。
裴怀洲的舌头躲得厉害,被咬住时,他只能发出含混的鸣咽。脆弱的美人总是显得可怜,哪怕他根本不脆弱,想要推开她并不艰难。但他不能推开她。
情爱的谎言成了枷锁,他只能接受她,只能任由她索取。房梁上的枯荣静静地盯视着底下纠缠的男女。阿念捧着裴怀洲的脑袋,也挡住了裴怀洲的视线。故而裴怀洲看不到上方藏匿的死士,更无从知晓,这场亦真亦假的厮缠,自始至终都被第三个人看在眼里。“我现在也开始喜欢你了。"阿念对裴怀洲说,“你这个人,比我想得有意思一点。”
今日这场试探,唯独这句话实打实地发自真心。不管是裴怀洲为了赢过秦屈甘愿隐忍至此,还是裴怀洲并未嘲笑她共事的请求,都让阿念觉得有意思。
“只是′一点′么?"裴怀洲用手挡住嘴唇,眼睛挪开又转回来,逼迫自己与阿念对视,“那我应该更努力些,让你好好看一看我。我比秦…阿念捂住裴怀洲这张嘴。因他已用手遮挡,她再动手按压,险些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房梁间藏匿的枯荣爬到暗处,将自己挤作一团。只露出明亮的眼,注视着那两人坐起来,低声谋划着如何安排季家婢的出路。裴怀洲说两句,阿念就摸一摸他的喉结,胸膛,摸得他思绪混乱,全都顺着她的意图走。“我会让官差放出信儿来,假作桑娘已逃出吴县,而你中途因意外丧命。”“现今在云山深处搜捕的那些人,不日就会撤离。你不必担忧他们”“季随春那边,暂时不要回去。大夫人忌讳丑事外扬,才要杀人灭口,你先住在此处,避避风头。道观不要去,道观里安插了许多秦氏耳目,我留几个人常住山里,若是秦屈冒犯你,你随时传唤他们。”“……我不能待太久,会惹人生疑。等我去趟季家,和季随春说说你的下落。”
“…他没办法上山见你。好,我只告诉他,你与桑娘认了亲,拜桑娘为义母,如今在云山照顾母亲。等风头过去,再与他见面。”“以后……以后我自有办法,送你与他团聚。你待在他身边,比待在我身边安全。”
有人敲门。
秦屈的声音挤进来:“阿念,出来看看她,她清醒了。”原本盘腿坐着的阿念立即跳起来,抛下裴怀洲冲了出去。跑得太急,甚至撞疼了秦屈的胳膊。
秦屈站稳身形,与屋内裴怀洲四目相对。
屋子里漂浮着怪异的暧昧气息。秦屈视线下移,对着裴怀洲衣衫不整的模样皱眉头。
“你们做了什么?”
裴怀洲没有回答秦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