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的还算津津有味,时而问上几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就老毛病犯了,放在书案上的手慢慢垂下,支着头就睡着了。
谢执余光看见身边人没有动静了,声音慢慢变缓变小。
转头看见苏漾头要滑下托着的手掌,谢执一手慢慢挪走支着的胳膊,一手轻轻抬起螓首,让其倚着自己肩膀,大手紧紧捞着她的腰。
一个时辰后,抵达西苑。
谢执抱着苏漾下了马车,进入帷帐,把她放在铺好的床榻上,盖上薄被。
谢执换上玄色圆领对襟罩甲,腰束革带,悬挂弓袋和箭囊,缓步走出去。
“乌飒。”谢执声刚落,一匹体格高大健硕的乌色骏马疾驰来到他身边。
马匹长颈丰臀,骨骼粗壮,四肢矫健有力,毛发黑的发亮,马头中间挂有青铜鎏金龙当卢。
谢执左脚踩入马镫,身体顺势向上跃起,右腿迅速跨过马身,落座于马鞍上,握稳缰绳,一气呵成。
帐篷旁守着的侍卫忽听一阵重重踏过的马蹄声,疾风般掠过,震得地面都轻微晃动,他们忙看去,只能看见一匹黑马一骑绝尘,卷土而去。
谢执来到围场中央,跨越下马,一步步走向金銮高台,俯视一切。
肃立的王公大臣,将领士兵和各国使节恭敬跪地,数不尽的躯体舒展的骏马由侍从牵在身后。
“太子千岁。”
“时辰已至,秋狝开围。”谢执有力的声音穿透寂静的围场。
话音落后,众人上马,一时间马蹄声和猎犬吠声不绝,惊起林中飞鸟,短暂遮挡阳光,投下一片阴翳。
“表兄这次可要手下留情啊,让我和沈兄也拔次头筹,风光一次啊。”叶澄手搭在沈长风肩上一同走来,开玩笑说。
“是啊,允渐,就不能让我和行简一次?”沈长风身着深蓝骑服,也浅笑着应和叶澄的话,言如春风般清润。
沈长风与谢执同岁,生月较大,今年二十一岁。
沈长风是当朝丞相,出身寒门,却聪颖绝伦,勤奋刻苦,年仅二十岁便斩获当年的新科状元,让那些年近耳顺还没中进士的人羞愧不已。
他也给天下寒门争了口气,如今一年过去,便凭借出色的能力得帝王赏识,位极人臣,是一众寒门子弟心中的榜样。
“这次孤不欲夺冠。”谢执简要说明。
三人共事许久,私下也常聚,都习惯谢执的沉默寡言。
谢执这次不打算多打猎物,他想猎两只老虎和几只银狐,紫貂。
虎皮给苏漾做成毛毯,她畏寒,还爱在榻上看话本,到时一张铺在卧房床上,一张垫在书房榻上。
狐狸皮做成狐裘,手衣,貂皮做成卧兔儿,冬天用来保暖,省得她身娇体弱再冻着生病找他哭诉,怨他不关心她。
秋猎结束后,会以打获猎物数量排名,但老虎攻击力强,若不能一击致命易遭到反扑,狐狸和貂体型轻小,反应机敏,擅奔跑攀爬,很耽误时间,很少有人会去花时间猎它们,而银狐和紫貂更是难寻。
三人分开,各自找要打的猎物。
骑了一会儿,进密林深处,谢执望见自己斜后方灌丛见一只吊睛白额虎伏卧着,后身微微弓起,它的双耳紧紧贴伏于脑后,仿佛在警觉地聆听外界的动静。
此刻它听到马蹄声,耳朵扑闪,后脚蹬地猛地站起,鼻孔里喷出热气,就要飞扑过来。
谢执双腿夹紧将奔跑的乌飒刹停,回首,身体稍向后转,大臂微向内收,小臂弯曲,肩背肌肉成块贲张,手臂如铁块鼓起,将弓拉成满月,身形稳如磐石,目光如鹰隼紧追着猎物。
“咻”的一声,弓箭如流星已无行踪,强健的上肢力量转化为疾驰的弓箭,瞬间瓦解猎物的抵抗能力,老虎应声倒地。
鸭嘴箭镞正中心脏要害,快速致命,这样避免猎物挣扎撕裂皮毛,且伤口较小,能最大程度保留整张皮毛的完整。
随侍仆人拖下尸身取皮,冲洗晾晒。
谢执接着往里走,又猎了银狐和紫貂。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
猎物变成了庖厨在篝火上料理的美味,有黄羊肉,兔肉,狍子肉,鹿肉等。
一旁篝火上陶罐里咕嘟着喷香的鹿肉汤,里面加的有现采的香蕈,还炒的有羊肉和野菜,食案上白瓷盘还放有林里摘的野山楂和酸枣。
篝火旁侍从及时补充从山中劈来的果木做燃料。
一顿晚膳全是就地取材,原汁原味,鲜味十足。
宴会上飞觥限斝,将士将互相劝酒,又豪迈地一饮而尽,一时粗犷吆喝声此起彼伏,白天狩猎的爽快在晚上持续。
谢执吩咐青翳将烤好的肉切块,并将其和炖的汤,一些野果送到自己帷帐里让苏漾吃。
“太豪赤了叭。”苏漾嘴巴塞得鼓鼓的,情不自禁地感慨。
炙烤的金黄的肉外焦里嫩,还有果木的独特香味,一咬还有鲜香的肉汁在嘴里爆开。
炖的大骨头也很软嫩,轻轻一嗦就脱骨了,就连骨头都可以咬开吃到骨髓。
还有炖的鹿肉汤,里面还有香蕈和野菜,搭配在一起缓解了汤的一丝腻,鲜的不行。
苏漾风卷残云,把送来的都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