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鹿杖客道:“难道达摩、王重阳,没有争竞之心吗?”
云长空冷笑道:“鹿老儿,去理解一下,老子说‘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徽”,佛门为何说“诸相非相,云空不空!”
玄冥二老不禁一愣。
赵敏插口道:“既然要心中空明,那你为何要与殷天正争?为何要救俞岱岩?还不是心有恩仇!”
这话一出,玄冥二老暗暗唱彩。
云长空笑道:“赵姑娘,你自负聪明,实则就根本不理解,何谓空与不空只在转念之间,什么叫佛魔一念。”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生活里很多东西,看似实有,其实也在不断变化,没有永恒不变的形态。
既不执于“有”,也不执于“空”,从而获得更通透的认知。
所以什么言而有信,什么胡汉两立,等等极为重要的东西,在云长空这里,本就不是一回事。
要知道他神功未成,本就不想理会什么五年之约,不愿出山,却又出山,不是自己本心,而是觉得自己欠云鹤,替他做了断,给一生划个句号罢了!
那面“晋阳镖局”镖旗是云鹤的一生,不是云长空的。却让自己险死还生,才有接过旗子,莫名之感。
只因这本就不是他一个修习空门大法之人,想要追求的。
赵敏站了起来,抬头向天,沉吟半响,忽道:“云公子,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心地空明,悠然清静,不过人各有志,我是郡主,我爹是汝阳王,我还结识了你这样一个有本事的朋友,若是隐居避世,真是姑负了莫大造化!
你既然想为我做点什么,以求心安。我也不能姑负你的好意,误了你的修行,当然,也是为你自己成就好事。”
云长空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带赵敏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让她渐渐定下心来,再也不理这争斗残杀,对谁都好!
可现在来看,赵敏做不到,同样,她对自己或有好奇或有好感,但还达不到对待张无忌那般可以抛下一切的层次!
云长空点头说道:“什么事!”
赵敏盯视了他半响,一字一字道:“立刻成婚!”
云长空第二次听到了这话,心境又与之前,颇有苦涩:“跟你吗?”
“呸!”赵敏蛾眉一颤,说道:“小女子乃是蒙古蛮夷,怎配得上你云大侠?
令尊在晋陕甚有名望,交游广阔,否则也不敢起心造反。
你云大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名扬天下,固然遭人嫉恨,却也必让人心慕不已。
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或者名门大派的女侠都是翘首以待,只要你说句话,自然有人替你三媒六证,不用几天时间,就给你办置齐全了。届时你解决了终生大事,抱得美人归。
我呢,就用刀架脖子,逼我父王,估计也就不用嫁人了,你看可好?”
云长空雾时间,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一种无可名状的伤感涌了上来,
然而这种心情一出,陡地心头乱跳,
他本来心中认定,自己对这位举手要杀、动口即嗔的小女孩,没有男女之情!
替她担忧焦虑,也不过是人之隐心而已。
而赵敏爱他那也绝无可能,
但此刻这种心情,又是从何而来?
这种心情与之前自己想要杀尽魔教人的思想如出一辙,甚为突兀。
云长空此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想到前世扫地僧说过的话,以及石破天的经历,猛然悟及,自已不知不觉,又走上了走火入魔的路子,心知自己再在江湖上厮混,沉浸恩怨情仇之中,伏魔功力越深,越危险!
看来此间事了,自己必须得回山再修了。
云长空呆了半响,才发出一声长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我以为懂得很多道理,
花了多年苦功,才勉强小成。
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道理容易做来难,我还差的远啊!”
“你少信秃驴那些鬼话!”赵敏见他眼神明亮,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祥:“你究竟答不答应我啊?”
云长空微微一笑道:“郡主娘娘,这世间富贵权势,男女情爱,都是镜中月,水中花。
我此刻才明白我所练神功,伏的不是外魔,而是内魔。所以我一只脚早就出了家,而我却仍旧放不下俗事,南辕北辙,才有今日之事。我就该出家。”
赵敏气道:“你,你—你就是故意说这种话来讥刺我,来气我。”
云长空双手合十,说道:“此番只待俗事一了,我将遁入深山,苦修禅功,所以你刚才的话,
我不答应,却也答应了。”
说着袍袖一拂,一股轻风过处,身影修地飘闪,好似行云流水,瞬间无影无踪。
赵敏心潮翻涌,鼻酸眼热,眼中有如蒙了一层水光,突然叫道:“云长空,你不出家,我看不起你!”
云长空其时身子已在里许之外,声音悠悠传来:“郡主,成吉思汗、忽必烈权势煊赫,如今他们又在哪儿?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世上一切,最终都是虚妄。
你若真的放不下,只要多修善果,将来良缘美婿之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