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孟玉蝉口中的“有人”,便是傅九阙。
以往多少侯府的污糟事,都是他在暗中费力弥补,才没让这艘破船彻底沉没。
而如今,傅长安自己作孽,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所有的丑陋不堪便再也掩盖不住,赤裸裸地暴露在人们面前。
傅长安瘫软在地,目光绝望地扫向四周,最后落在侯夫人苏氏身上。
苏氏却只是偏过头去,用手帕按着眼角,未曾看他一眼,更未曾如他预期般出来替他求情。
这一刻,傅长安终于彻底明白。
没有人会救他。
父亲为了利益和颜面,选择放弃他。
凌姨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被无情拖走。
苏氏明哲保身,不会为他犯险。
他完了。
京兆府尹孙淮云再次开口,打破了死寂:“侯爷,您看”
傅隆珅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傅长安时,眼神已冰冷如同在看陌生人。他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什么脏东西一般,声音疲惫:
“孽子闯下如此大祸,败坏门风,老夫痛心疾首。孙大人,便请你,依法办事吧。”
孙淮云刚要应下。
就在这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愕然望去,只见一向低调得几乎让人遗忘的二房老爷傅隆瑾及其妻子高氏,竟从角落的假山后转了出来。
傅隆瑾面色有些发白,眼神闪烁,似乎是被身旁的高氏用力推了一把,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
“大、大哥,”傅隆瑾的声音带着怯懦,却又有一股被逼急了的孤注一掷,“此事或许另有隐情。长安,他或许真是冤枉的。我有办法证明!”
苏氏正因傅长安之事心乱如麻,眼见这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二房竟在此刻跳出来添乱,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满和厌恶。
她狠狠剜了高氏一眼,但碍于京兆府尹和众多宾客在场,只得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二弟,此事非同小可,岂容你信口开河?莫要胡言乱语!”
傅隆瑾被苏氏一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高氏却在他背后用力掐了一把。
他吃痛,又想起妻子的怂恿和许诺,只得把心一横,道:“大嫂息怒!我并非胡言!我的办法,能直接证明世子,证明长安他根本没有侵犯孩童的条件!”
没有侵犯的条件?
这话说得古怪,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
就连瘫软在地的傅长安也抬起泪眼,茫然地看向这个平日里他根本瞧不上的二叔。
傅隆瑾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决心,大声道:“因为长安他早已被人阉了,根本不能人道!试问,一个不能人道的男子,如何能犯下侵犯幼儿之罪?这分明是诬告!是有人要陷害我们侯府!”
“轰——!”
此言一出,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在了前院。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刚刚赶过来不久的表小姐苏烬月,原本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傅长安,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未来的夫君,是个太监?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傅长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面目狰狞,指着傅隆瑾嘶吼,“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他在污蔑我!我没有!”
他拼命地否认,声音因恐慌和羞辱而变调,那过于激烈的反应,反而更显得心虚。
长庆侯傅隆珅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他苦心想要遮掩的家族丑闻,竟被这个蠢货弟弟当众吼了出来!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怒吼道:“傅隆瑾!你给我住口!滚下去!!”
然而,已经晚了。
探花郎韦寒发出一声嗤笑,摇着头,目光却锐利地扫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傅九阙:“原来如此,好一个长庆侯府,好一个新科状元爷的家门。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几乎是在明指侯府藏污纳垢,而傅九阙对此或许知情,甚至,这惨剧背后未必没有他的手段。
傅九阙面对嘲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瞥了韦寒一眼,语气平静:“韦探花还是多关心案情本身为好。”
这种过于冷淡的反应,反而更让人心生疑窦,觉得他或许早已知情,甚至乐见其成。
京兆府尹孙淮云适时地清了清嗓子,面露难色,却不得不开口:“傅二老爷,您这番证词唉,下官方才未及详说。据那三名受害孩童清晰供述,傅世子是在行凶之后,才被一路侠义之士撞破并施以惩戒的。因此,这,并不能证明世子无辜,反而恰恰坐实了他先行恶,后遭私刑的事实啊。”
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掐灭。
傅隆瑾和高氏傻眼了,他们原以为抓住了惊天逆转的把柄,却没想到,竟是坐实了傅长安罪名的催命符!
傅隆珅闭上眼,身体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老了许多。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挣扎,只会让侯府和他自己更加颜面扫地。
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