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吹过来,带着假阳光褪去后的凉意。远处,李维和王猛在泉水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白坐在稍远的石头上,膝盖上摊着笔记本,笔尖划过的声音细碎而急促。简墨不知在哪里。
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一样。
但祁淮之知道,不一样了。
林朔死了。
死亡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已经开始扩散。而小宇……他去了林朔死亡的那片区域,带回了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野菜。
这意味着什么?
祁淮之睁开眼睛,走向泉水边。
祁淮之到泉水边时,李维和王猛的谈话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看向他,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审视。
祁淮之下意识地低下头,走到泉水边,用木瓢舀水。他的手有点抖,水瓢晃了几下才稳住。
“祁先生。”李维开口,声音温和依旧,但多了一丝紧绷,“下午休息得好吗?”
“还……还好。”祁淮之没抬头,专注地舀水。
“我听说,”王猛的声音粗哑地响起,“你今天丢了水和野菜?”
祁淮之舀水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慢慢直起身,看向王猛:“你……你怎么知道?”
“李维说的。”王猛又指了指旁边的记录板,“上面写着呢。”
祁淮之看向记录板。他早上写的那行字还在,歪歪扭扭的字迹在傍晚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可怜。
“我……”祁淮之的声音低下去,“我只是……怀疑是规则……”
“规则?”王猛嗤笑,“我更怀疑是有人偷了。”
祁淮之的身体僵了一下:“不……不会的……没人进过我屋子……”
“你确定?”王猛盯着他,“你那个小跟班呢?”
“小宇?”祁淮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会的……小宇不会……”
“不会什么?”王猛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祁淮之身上投下阴影,“在这种地方,连亲爹亲妈都能捅刀子,你以为一个认识两天的小孩能有多可靠?”
祁淮之往后退了小半步,手指紧紧攥着水瓢的木柄:“小宇他……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王猛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在这种游戏里活下来的‘孩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善茬?”
祁淮之的脸色白了。他咬着下唇,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继续舀水。
李维走过来,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别吓他了。”然后转向祁淮之,语气缓和了些,“祁先生,王猛说得虽然难听,但道理是对的。在这种地方,对任何人都要保留三分戒心。”
祁淮之没说话。他舀满了水,抱着木桶转身要走,又停下来,背对着两人轻声说:“谢谢提醒……但我……我还是愿意相信小宇。”
说完,他快步离开泉水边,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晚风吹散。
王猛盯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蠢货。”
李维却眯起了眼睛:“也许不是蠢。”
“什么意思?”
“也许他比我们想的更聪明。”李维轻声说,“在所有人都互相猜忌的时候,一个愿意相信别人、哪怕看起来很蠢的人……反而最容易获得信任。”
王猛皱眉:“你是说他在演?”
“我不知道。”李维摇头,“但林朔死了,游戏已经变了。接下来……谁都可能是敌人。”
祁淮之回到木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穹顶没有真正的星辰,只有一层模拟的、暗淡的微光,勉强能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他推开门,屋里点着一盏简陋的油灯——那是小宇从木屋角落翻出来的,灯芯燃烧时发出噼啪的细响,光影在墙上跳动。
小宇已经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两个简陋的木碗,碗里盛着煮好的野菜汤。热气袅袅升起,带着野菜特有的青涩香气。
“祁哥哥回来啦!”小宇笑着招手,“汤煮好了,快尝尝!”
祁淮之关上门,插上门闩,走到桌边坐下。他看着碗里碧绿的汤,又看看小宇期待的脸,最终拿起木勺,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味道很淡,只有野菜本身的味道和一点点盐——那是他们从木屋储藏室里找到的、仅剩的一小撮盐。
“好喝吗?”小宇问。
“嗯。”祁淮之点头,又喝了一勺,“你……你煮得很好。”
小宇开心地笑了,低下头大口喝汤。
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饭。油灯的光影在墙上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像两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幽灵。
吃完后,祁淮之收拾碗勺,小宇坐在床边,抱着那个泰迪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熊耳朵。
“祁哥哥,”小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林朔哥哥是怎么死的?”
祁淮之洗碗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背对着小宇,眼神无波无澜,声音平静:“不知道。”
“会不会……会不会是触发了什么禁忌?”
“也许。”
“那……我们会不会也……”
祁淮之转过身,看着小宇。男孩坐在床沿,双腿悬空,小小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