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安和阿吉如同两道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三角工业最大的局域性枢钮。
顾今安的共鸣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前方庞大的建筑群，阿吉的机械躯体则与周围环境的数据流无声交互，捕捉着每一丝电子信号。
他们预计会遭遇铜墙铁壁的防御和疯狂的抵抗，但基地死寂得可怕。
高耸的合金大门虚掩着，门口的能量屏障发生器黯淡无光。
没有巡逻队，没有自动炮塔的锁定红光，甚至连最基本的照明系统都大半熄灭了，只有零星几盏应急灯在黑暗中发出惨淡的光。
风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象是某种东西在空旷的建筑内部移动，却更添诡秘。
“能量反应极其微弱，生命信号……为零。”阿吉的电辅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汇报着他的扫描结果。
“通信频道里只有背景噪音，所有加密网络都脱机了。”
顾今安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的高斯步枪。
这感觉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悸。
他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如同猎豹般潜入洞开的大门。
基地内部宛如一座巨大的钢铁墓穴。
生产在线挂着未组装完成的机械臂，控制台屏幕漆黑一片，文档散落一地，有些甚至没来得及销毁。
餐厅里还残留着凝固的食物，仿佛人员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撤离的。
他们找到了主控中心，服务器机柜大部分被物理破坏，硬盘被取走，只留下烧焦的电路板和被暴力撬开的空槽。
“他们跑了。”顾今安踢开脚边一个变形的数据存储罐。
“跑得很匆忙，但很有条理，带走了所有内核东西。”
阿吉蹲下身，机械手指拂过一处服务器接口的焦痕：“残留数据碎片显示，最后的大规模数据转移发生在四十八小时前，紧接着是定向电磁脉冲清洗，确保无法恢复。”
“他们似乎在躲避什么，或者被更高级别的命令强制召回了。”
复仇的拳头打在了空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感笼罩着两人。
三角工业这座庞然大物，竟然在他们准备好决战之前，就这样凭空蒸发，只留下一座冰冷的废墟。
根据脑机接口中那份来自绿峰先辈的模糊地图指引，回归的坐标点位于这片大陆另一端的一片被称为遗忘废港的沿海局域。
既然仇敌已渺无踪迹，留在原地毫无意义，回归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旅途漫长。
他们穿越了荒芜的辐射平原，那里变异生物在锈蚀的巨型渠道间穿行。
途经几个依靠旧时代科技苟延残喘的沙漠聚居点，居民眼神麻木，看到阿吉的机械身躯时露出混合着恐惧与贪婪的目光。
也经过了曾被三角工业控制的工业城市，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争夺剩馀资源的零星火并。
高科技与低生活的尖锐对比无处不在，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一座名为苦水镇的边境聚居点。
这里鱼龙混杂，是信息掮客、逃亡者和地下交易者的温床。
镇子依偎着一条污染严重的河流而建，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劣质燃料和食物的古怪气味。
高耸但残破的霓虹招牌与低矮潮湿的棚户区交织，构成了典型的赛博朋克图景。
就在顾今安在一个摊贩前用废弃零件换购补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惊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大哥哥？是你吗？”
顾今安身体微微一僵，这个称呼，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个子娇小的少女从人群里钻出来，正是之前商队里那个叫他顾大哥的秋伞。
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脸上沾着油污，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怀里抱着几根能量棒。
“秋伞？”顾今安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米尔首领呢？”
“商队前几天到这里的，首领去谈生意了。”秋伞凑近些，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顾今安身后、全身笼罩在破旧斗篷里的阿吉。
“大哥哥，这个是你新朋友吗？感觉好酷的样子。”
她似乎察觉到了阿吉的不同寻常，但并没有表现出惧怕。
阿吉的机械头颅在斗篷阴影下微微动了一下，传感器白光短暂闪铄，似乎在进行分析。
顾今安简短地回答：“恩，同伴。”
秋伞哦了一声，很懂事地没再多问，而是兴奋地对顾今安说：“大哥哥，你们要是没事，晚上镇子广场有垃圾佬们的改装车赛哦！可刺激了！还有卖甜甜圈的地方，虽然味道有点怪，但很甜！”
她象是献宝一样，分享着这个灰暗小镇里难得的乐趣。
看着秋伞纯粹的笑容，顾今安心中那因复仇落空和三角工业诡异消失带来的阴霾，似乎被吹散了一丝。
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这种简单的生机显得格外珍贵。
他点了点头：“好，有空去看看。”
夜幕降临，苦水镇中心广场反而比白天更热闹些。
废弃车辆改造的简陋音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