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覃浑身猛地一震,似被无形冰锥刺中。
他瞪着苏欢,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声音发颤:“你、你说什么?”
那人早该在烈焰中化为飞灰,苏欢怎会突然提及褚伯!
见他这般反应,苏欢心中已然有底。
———褚伯被囚多年,果然少不了颜覃暗中推波助澜。
“颜大人,可否借一步细谈?”
颜覃愣神片刻,忽然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
报应!这真是天大的报应!
姬凤机关算尽,竟留了这般致命疏漏!
“你竟还来问我?”
他阴恻恻勾唇,声音压得极低,仅两人能闻:“你既知褚伯之事,天下事还有你苏二小姐查不透的?”
“你心里早有答案,不是么?”
苏欢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浅淡笑意:“是。”
她点头干脆,“但若能从颜大人嘴中得个准话,总归稳妥些。”
她要的,本就是这一声确认。
“毕竟———”
苏欢话锋一转,眼底掠过丝怜悯:“你体内之毒已侵肺腑,药石罔效,时日无多了。”
“带着遗憾离世,岂不可惜?”
颜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茫然、错愕、惊骇、恐惧
种种神色在他脸上交替,声音因极致震惊而扭曲:“你、你胡说!”
苏欢眼尾弯弯,语气轻柔却笃定:“我未曾说过?”
“你早已中了奇毒。”
“当日解毒方已递到你手中,可惜———”
她轻轻摇头。
可惜颜覃非但不信,反倒认作毒方,转手便烧了个干净。
如今这般境地,皆是他咎由自取。
颜覃这才后知后觉,宛如遭了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脸色涨成猪肝色,双眼圆睁,身躯剧烈抖得像筛糠!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向后倒去———
砰!
暗影卫见状,立刻警惕上前。
苏欢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颜大人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劳烦诸位费心。”
颜覃本就是死路一条,暗影卫不多纠缠,很快将人拖了下去。
“如你所料?”
魏刈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衣袂轻扬。
苏欢回头,眉梢微挑:“魏世子耳力超群,方才对话想必一字不落,何必再问?”
以魏刈的能耐,她与颜覃的私语,怎可能逃得过他耳目。
魏刈颌首,目光望向远方:“他若少几分猜忌,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苏欢耸肩:“他视我为眼中钉,自然不屑用我的方子。”
这结果,她早有预料。
魏刈抬眸望去,雪不知何时停了,天边乌云散去,几缕金辉斜斜洒落。
“天要晴了。”
他缓缓道。
銮驾一路前行,姬凤端坐轿中,看似平静无波,袖中拳头却早已攥得发白。
身侧属下回头望了眼,低声禀报:“殿下,颜大人昏过去了。”
姬凤目不斜视,语气冰冷:“不必理会。”
他暗忖,颜覃若是直接死了,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到如今,他仍想不通,颜覃为何突然反咬自己一口!
一切发生得太过仓促,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全局。
他心底不安越发浓烈,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可是殿下,陛下已然疑心您了。”
属下面露忧色,欲言又止,“若是真要彻查,那———”
姬凤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放在膝上的手松了又紧,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杀意!
魏刈去了濯王府,苏欢则转道殿中。
为姬帝重新诊脉开方后,才起身离去。
天色放晴,帝京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不少赴京赶考的举子穿梭其间,意气风发。
路过流霞酒肆与客栈时,总能看到学子们或执卷苦读,或围坐畅谈,脸上满是憧憬与忐忑。
“后日便是太学春闱了吧?”
苏欢随口问道。
“二小姐好记性!”
车夫笑着应道,“正是后日!可惜咱们三少爷此次不考,不然以他才学,定能独占鳌头!”
不少人都为苏景逸惋惜,他自己却不甚在意。
一来前几年家事繁杂,心思本不在功名上;二来年岁尚轻,下次应试亦不迟。
苏欢深知他沉稳有主见,便不再多问。
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子,她不禁莞尔:“那可未必,天下英才济济,景逸虽优,也未必敢称第一。”
“不过他日后若要应试,倒是得提前备好诸多物事”
家有考生如养神兽,苏欢想着,倒不如提前感受氛围,日后也好为他妥当准备。
傍晚,濯王府。
听完魏刈转述白日之事,姬修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