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廖奎。他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那张仿佛有千钧重的纸条,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急速翻涌的思绪。他想起香港的妻儿,想起“振华电子”的困境,想起牺牲的战友,更想起贴身收藏的那份足以搅动世界风云的核证据。
屈服于一方,意味着彻底卷入两大阵营的角力,成为棋子,失去自主。而拒绝双方……他们有能力在两大情报巨头的夹缝中,杀出第三条路吗?
压力如同贝卡谷地夜晚的寒气,无声地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抉择的时刻,已经到来。
萨利赫长老离开后,安全屋并未恢复平静,反而被一种更沉重、更尖锐的紧张感所取代。双面谍影带来的不仅是选择,更是迫在眉睫的危险。
“有眼睛。”一直守在观察孔旁的阿杰突然压低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他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
众人心头一凛。陈剑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另一个隐蔽的缝隙后,向外望去。在远处山坡的乱石堆中,一点微弱的反光一闪而逝,那是望远镜或狙击镜的典型特征。更远处,谷地入口的公路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停了很久,车上的人始终没有下来。
“不是黎巴嫩政府的人,他们的车没那么好。”陈剑缩回头,脸色阴沉,“也不是叙利亚人的风格。看来,‘乌鸦’和‘知更鸟’不仅送了信,还派了‘问候卡’。”
外部压力如同实质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叙利亚政府军越过边境进行小规模追捕的可能性依然存在,而现在,又加上了两大情报机构的监视与逼迫。他们藏身的安全屋,此刻已如同风暴眼中脆弱的纸船,随时可能被撕碎。
“阿强,你怎么看?”廖奎将目光投向正在一台简陋的无线电监听设备前忙碌的技术专家。阿强的手臂还吊着,但眼神专注,额头上渗出汗珠。
“cia的警告……‘第六舰队致命武力’,”阿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起来很吓人,但仔细想想,更像是最后通牒式的恐吓。如果他们真的确定我们的位置并决定清除,以他们的能力,或许已经动手了,而不是给我们24小时去投降。这更像是在逼我们,要么乖乖去找以色列人,要么……在恐惧之下,倒向看起来更能提供保护的苏联人。”
阿杰接过话头,他的分析更偏向于战场直觉:“苏联人的条件太‘好’了,好到不真实。每月五吨蚀刻酸?这手笔大得离谱。他们想要的不只是那份文件原件,更是想借此拿住我们的把柄,让我们彻底成为他们的资产。交了原件,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以后是清蒸还是红烧,全看‘乌鸦’先生的心情。”
两人的分析剥开了诱惑与威胁的外衣,露出了内里冰冷的逻辑: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意味着放弃自主,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甚至可能被榨干价值后无情抛弃。
廖奎沉默地听着,走到房间角落,那里看似空无一物,却是他与系统空间内伴侣保持精神链接的微弱节点所在。他闭上双眼,努力集中精神,冰蓝色的气感在识海中微微荡漾,尝试构筑起那微弱却坚韧的桥梁。
香港,湾仔唐楼。
正在书房审阅“振华电子”最新财报的萧亚轩,以及刚结束一天律所实习、在卧室温习案例的谢亦菲,几乎是同时感到眉心微微一热,一股熟悉的、带着遥远距离感和紧迫感的意念波动传来。
没有清晰的语言,只有强烈的情感图像和决断的意志碎片——被监视的窒息感、两大势力的逼迫、苏联的诱惑、美国的威胁、以及廖奎那绝不屈从、要在夹缝中杀出血路的坚定信念。
萧亚轩放下文件,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繁华的街景,眼神锐利如刀。她通过那无形的链接,传递回冷静的分析与支持:“苏联不可信,美国是威胁。立足自身,利用矛盾,金蝉脱壳。”她强大的商业头脑瞬间转化为战略判断。
谢亦菲则感受到更深层的担忧,但她的回应充满了守护的韧性:“家里一切安好,我们等你。安全第一,东西其次。”嫩绿色的气感在她周身微微流转,带来安抚与坚定的力量。
短暂的链接很快因为距离和能量不稳而中断,但足够了。伴侣的意志与他的判断完全一致,这给了他最后的决心和底气。
廖奎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眸中再无丝毫犹豫。他看向围拢过来的陈剑、阿杰、阿强、小林和勉强支撑着坐起的石头。
“我们都清楚,无论是北极熊的蜂蜜,还是山姆大叔的鞭子,都吃不得。”廖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一旦咬钩,就再也无法脱身。”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却坚毅的脸。
“我们的核心目标,从未改变——将蚀刻酸和那份要命的文件,安全送回香港!这是黑豹和其他兄弟用命换来的,也是我们未来安身立命、打破封锁的根基!”
“所以,”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我们的策略是:不与任何一方完全绑定,利用他们之间的猜忌和矛盾,暗渡陈仓!”
“具体怎么做?”陈剑直接问道,眼中重新燃起战意。
“首先,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