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路铺展,横贯星河。亿万星辉为砖,无尽道则为基,每踏一步,脚下便绽放一朵大道金莲。薪走在最前,归墟剑悬于腰侧,剑鞘古朴,却有万界生灭之景流转。
白小纯紧随其后,万劫噬道体已臻化境,举手投足间劫火隐现,焚灭诸般虚妄。他东张西望,啧啧称奇:“这路踏着软绵绵的,像踩着云,又比云实在。”
“莫要分心。”战祖警告,他手提一根不知从何处折来的青铜断矛,矛尖染着漆黑血迹,那是噬道魔神最后的遗蜕,“彼岸之路,步步杀机。”
道衍拄着万物母气鼎所化的拐杖,玄黄之气笼罩众人。瑶曦圣母残念已凝实如生人,太阴月华化作轻纱披身。七位新帝分列两侧,各持帝兵,气息连成一片,将后方追随的数百仙王、准帝护在其中。
这支队伍,堪称诸天有史以来最豪华的远征军。然而走在光路上,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整条路都在排斥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平时多十倍的心力。
“路在排斥我们。”一位新帝沉声道,他名“玄冥”,执掌寒冰大道,此刻体表已结出霜花,“这条路不欢迎生灵踏足。”
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因为这条路本就不是为生灵所筑。它是帝尊当年以无上法力开辟的‘概念之路’,连接着现实与彼岸两个维度。我们行走于此,如同凡人在刀尖上跳舞。”
话音刚落,前方光路突然扭曲。虚空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探出一只覆盖着青色鳞片的巨爪,爪心长着一颗猩红的独眼。独眼转动,视线所及之处,光路开始“融化”,化作一滩滩粘稠的液体。
“虚空蠕虫,以空间为食。”薪拔剑,归墟剑出鞘的刹那,那截光路的时间仿佛静止了,“此物畏光,更畏归墟。”
剑锋轻颤,一缕灰蒙蒙的剑气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剑气触及巨爪的瞬间,那截爪子连同后面的虚空裂隙,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被斩断,而是从概念上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众人倒吸凉气。这就是超脱之力?连存在本身都能否定?
“继续走。”薪收剑,脚步未停。
越往深处,光路两侧的景象越发诡异。左侧浮现出诸天万域的生灵百态,孩童嬉戏,修士论道,凡人生老病死栩栩如生。右侧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些生灵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如同提线木偶,而线头延伸向虚无深处,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操控。
“这是”瑶曦圣母变色,“我们在看自己的‘命运线’?”
“是,也不是。”薪解释,“左侧是‘现实投影’,右侧是‘命运轨迹’。踏上此路,便意味着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将暴露在彼岸的视线下。所以有些存在会出手干扰,试图将我们拉入既定的命运。”
仿佛印证他的话,右侧画面突然扭曲。属于白小纯的那条命运线中,他的万劫噬道体突然失控,反噬己身,最终化作一滩脓血。画面中的白小纯发出凄厉惨叫,声音竟穿透画面,在光路上回荡!
“操!”白小纯本体汗毛倒竖,那惨叫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那样死去。
“静心。”薪的声音如清泉,“命运可以窥探,但无法决定。你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白小纯咬牙,催动万劫噬道体,体表劫火熊熊,将那惨叫声隔绝在外。其余人也各展神通,抵抗着来自命运线的干扰。
如此又行三日。光路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景象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迷雾中有影子晃动,像是人影,又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在窥视。
“小心,要进入‘迷障区’了。”薪停下脚步,归墟剑横于胸前,“此地时空错乱,虚实颠倒,所见所闻皆不可信。紧跟着我,莫要走散。”
话音刚落,迷雾突然翻涌,从中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着帝袍,头戴冠冕,面容模糊,周身缭绕着混沌气。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错觉,仿佛整片迷雾都是他的化身。
“帝尊?”道衍失声。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抬手,对着薪轻轻一点。
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点,薪身前的光路寸寸崩碎!不是被破坏,而是“否定”了这段路的存在。更恐怖的是,崩碎在向后蔓延,眨眼就到了众人脚下!
“退!”战祖暴喝,青铜断矛横扫,试图稳住光路。但矛锋触及之处,光路如沙般消散,连个声响都没有。
危急关头,薪动了。他并指如剑,在虚空中刻下一个“定”字。字成,金光大放,崩碎的光路竟奇迹般凝固,然后倒流、重组,恢复到被破坏前的模样。
“你不是帝尊。”薪看着那人,语气肯定,“帝尊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那人依旧沉默,只是抬起了另一只手。双手齐点,这一次,崩碎的不是光路,而是众人的存在感!
白小纯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自己是谁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觉得陌生;看向同伴,只觉得是一群面目模糊的影子。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连“说话”这个概念都在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