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新闻里的一个数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中年妇女举手,她是kk园区另一个受害者李明的姐姐:“张先生,我弟弟的事很黑暗。那些细节,也要写吗?”
“写什么,怎么写,完全由您决定。”张斌说,“可以只写他生前的好,写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可以写他经历了什么——如果这能让更多人警惕。还可以什么都不写,只放一张照片。这是您的权利。”
另一个老人,儿子在“杀猪盘”被骗后跳楼,颤声问:“写了有什么用?我儿子能回来吗?”
“不能。”张斌诚实地回答,“但也许能让另一个父亲,不用经历您的痛苦。也许能让一个正在被骗的人,看到这些故事后清醒过来。也许能让社会记住:这些不是‘案子’,是人,是儿子,是父亲,是妻子。”
会议室安静了。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也许”的重量。
陶成文接过话:“我们承诺:第一,所有资料加密存储,只有家属授权才能公开;第二,家属随时可以修改、删除;第三,如果有加害者的信息——比如韦晖愿意提供其他受害者的资料——会先经过家属同意;第四,项目永久免费,由修复中心和国家反诈基金共同维护。”
曹荣荣补充心理支持:“如果回忆过程太痛苦,我们的心理团队随时提供帮助。不要勉强自己。”
经过两小时的讨论,十二个家庭中,有八个同意参与试点。四个需要再考虑,主要担心隐私和二次伤害。
张斌记下每个人的顾虑:“我们会设计不同的隐私级别:完全公开、密码访问、仅家属可见。您可以选择。”
会后,张斌单独留下,整理资料。魏超走进来,递给他一杯茶。
“干得不错。”老警察难得夸奖,“让这些人开口不容易。我经手那么多案子,家属大多沉默——太痛了,说不出来。”
“您觉得这个项目有用吗?”张斌问。
“有用。”魏超点头,“我在刑警队时,最怕的就是‘无名尸’——死了没人认,没人记得,像从来没存在过。有人记得,至少说明他们活过。”
他顿了顿:“但你准备好承受更多痛苦了吗?每接触一个家庭,你就要经历一次他们的失去。这会很沉重。”
“我已经在承受了。”张斌轻声说,“多承受一些,也许能分担一些他们的重量。”
(三)第一个上传者:张坚的故事与那条未发出的短信
当天下午,张斌成为“记忆之光”的第一个上传者。
他坐在修复中心的档案室里,面前是父亲的遗物:几本工作笔记、一个旧钱包、一枚纽扣、还有那部摔碎的手机——数据已经恢复,包括最后那条未发出的短信草稿。
“爸,我要开始写你的故事了。”他对着空气说,像父亲就在旁边。
他打开新建文档,标题是:《张坚:1965-2019》。
第一部分很顺利:父亲出生在福建山区,小时候要走十里山路去上学,成绩优异但家贫,靠助学金读完中专,分配到云海油料公司,从基层做起,兢兢业业二十五年,多次被评为先进。
写到“2016年,妻子确诊尿毒症”时,张斌停顿了。他调出母亲的病历扫描件,看着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想起父亲每次从医院回来时疲惫的眼神。
“他开始加班,接私活,想多赚点钱。但他从不在我和妈妈面前说累。”张斌打字,“妈妈要做透析那天,他永远请假陪她。他说:‘钱可以再赚,陪你妈的时间不能少。’”
然后来到2019年。张斌的手开始抖。
他打开父亲最后七天的日记照片,一页一页地看。那些文字记录了一个人的缓慢崩溃:
12月1日:“又梦到小斌考研失败了,我惊醒。不能给他压力。”
12月2日:“林组长说下周钱能到账。最后一周。”
12月3日:“那些数据我真的做错了吗?”
12月4日:“小斌妈妈今天精神好些,吃了半碗粥。值了。”
12月5日:“把借条又整理一遍,欠太多了。”
12月6日:“天亮就去说清楚。不管了。”
12月7日的日记是空白的。那天,父亲跳楼了。
张斌的眼泪滴在键盘上。他擦掉,继续写。
最难的部分是最后两条短信。他调出原始记录:
发送(凌晨2:14):“林组长,那些油料数据,你们不会用来做危害国家的事吧?我睡不着,一直在想这个。”
未发送草稿(凌晨4:02):“林组长,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贪心,想走捷径。我儿子张斌今天考研,他喜欢吃东街那家包子铺的早餐。如果你以后见到他,别说他爸爸是个罪人。就说就说爸爸希望他每天吃早餐。”
张斌盯着那行“爸爸希望他每天吃早餐”,哭了很久。
最后,他在文档结尾写道:
“我父亲张坚,一个普通的中国父亲。他爱妻子,爱儿子,爱工作,爱国家。他唯一的错误,是太想保护他所爱的人。而这个错误,被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无限放大,最终夺走了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