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的视频连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张斌说,“在你所有的数据里,有没有哪怕一个数据点,显示我爸在最后时刻,除了痛苦之外,还有其他的感受?”
危暐调出最后的分析数据:“有的。在最后七天,尽管压力指数持续升高,但他的‘利他关注指数’——即关注他人而非自己的程度——也在升高。他搜索‘儿子考研注意事项’,搜索‘尿毒症患者护理’,搜索‘油料数据泄露补救措施’。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他想的仍然是妻子、儿子、国家。”
他放大了最后一条数据:“跳楼前两小时,他的手机浏览记录显示,他看了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存在云相册里的,你六岁生日时的照片。看了17分钟。”
张斌捂住嘴,压抑住哭声。
“所以,”危暐轻声说,“你父亲到最后,想的仍然是爱。即使在我的系统里,即使在我设计的、意图摧毁人性的实验里,他最后的时刻仍然充满爱。这是我的实验模型无法解释的异常数据点,也是我这五年来反复思考的起点:为什么在最极端的情境下,人性中的爱仍然没有被完全摧毁?”
张斌哭出声来,五年了,第一次这样放声痛哭。
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确认——确认父亲到最后,还是那个爱他的父亲。
视频里,危暐也流着泪,轻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父亲经历那些。对不起让你失去他。对不起我用了五年时间,才理解我摧毁的是什么。”
张斌哭了很久,最后擦干眼泪,说:“好好做‘张坚系统’。用你毁掉我爸的智力,去保护别人的爸爸。”
“我会的。”危暐承诺,“这是我余生的全部意义。”
(九)解剖结束,手术开始
五小时后,实验室重新开放。
十三个人走出实验室时,每个人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手术——有人是医生,有人是患者,有人是两者皆是。
陶成文宣布:“‘张坚系统’项目正式启动。下周,我们将组建七个工作组,分别负责今天提出的七个防御模块。魏超、马强,你们负责执法对接部分。张斌,你愿意担任受害者视角顾问吗?”
张斌点头:“我愿意。但我有个条件——所有用我爸名字命名的系统、项目、培训材料,都必须附上他的照片和这句话:‘张坚,1965-2019,一个爱家庭、爱工作、爱国家的普通人。’”
“同意。”陶成文说,“这不是利用他的痛苦,是纪念他的善良。”
人们陆续离开。张斌最后一个走出实验室,在门口遇到了曹荣荣。
“你还好吗?”曹荣荣问。
张斌点头,又摇头:“不好。但可能永远都不会完全好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带着这个不好,去做一些让其他人能好一点的事。”
曹荣荣拍拍他的肩:“你父亲会为你骄傲。”
“我知道。”张斌看向窗外,“因为他最后看的,是我六岁时的照片。他记忆里的我,永远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孩子。现在,该我保护其他人了。”
夕阳西下,修复中心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光。
在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主屏幕依然亮着,显示着今天的全部解剖记录。系统自动生成了一份300页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手法逆向工程报告》。
而在屏幕角落,一个小窗口显示着危暐的实时监控数据:他回到矫正中心的房间,开始撰写“张坚系统”第一个模块的技术方案。心率平稳,专注度良好,但情绪指数显示“沉重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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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在流动,工作在继续。
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解剖结束了,但另一场以生命为初衷的手术,才刚刚开始。
(十)后解剖时代:当罪证成为疫苗
一周后,“张坚系统”试点启动仪式在修复中心举行。
主席台上没有鲜花和彩带,只有十三把椅子——对应参与解剖的十三个人。台下坐着政府官员、社区代表、受害者家属、研究人员。
陶成文在致辞中说:
“我们用了五年时间,追踪一场罪恶;用了两天时间,解剖这场罪恶;现在,我们要用余生时间,将这场罪恶的每一片碎片,都锻造成保护他人的铠甲。”
大屏幕上播放了精简版的解剖过程——隐去了最痛苦的细节,聚焦于防御方案。
张斌作为家属代表发言。他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们,平静地说:
“我父亲张坚,是一个普通人。他相信努力会有回报,相信组织会保护职工,相信困难时有人会帮忙。这些相信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这些相信的人。”
“今天我们启动的这个系统,不是为了让大家不再相信,而是为了创造一个让善良的相信不被辜负的世界。这才是对我父亲最好的纪念——不是用仇恨去报复罪恶,而是用智慧去保护善良。”
台下响起长时间的掌声。
仪式结束后,七个工作组开始第一次会议。在“高危人群保护系统”组,魏超和马强正与技术人员讨论如何识别潜在受害者而不侵犯隐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