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暗示张坚‘你们单位内部有人想整你’。这让他开始怀疑身边的同事。一旦怀疑产生,他就会主动疏远,避免‘泄密’。”
林奉超从刑侦角度分析:“离间计。制造内部矛盾,让目标自我孤立。”
技术二:时间资源侵占
“我设计了一套‘定期汇报制度’。”危暐展示日程表,“要求张坚每周三次‘电话汇报工作’,每次30分钟以上。同时,我安排‘紧急会议’‘临时核查’等,打断他的正常社交节奏。六个月里,他花费在与我的通讯上的时间超过400小时,平均每天超过2小时。”
鲍玉佳调出时间对比图:“这期间,张坚与家人通话时间减少62,与朋友联络减少89。他的时间被我系统性地占据了。”
技术三:信息源垄断
“我伪造了一系列官方文件。”危暐展示文件列表,“省能源局的‘初步核查结论’、‘内部通知’、‘补助申请批复’等。所有文件格式规范,文号连续,甚至有伪造的红头文件和公章。张坚试图通过其他渠道核实,但我提前拦截——比如他打电话到省能源局总机,接电话的是我安排的人;他上网查询,我伪造了官网子页面。”
张帅帅感叹:“这是最可怕的部分——你建造了一个完整的、与真实世界平行的信息宇宙。”
技术四:危机独占权
“每当张坚遇到困难——妻子病情变化、医疗费用短缺、工作压力——我都是第一个知道并提供‘解决方案’的人。”危暐说,“久而久之,他形成了心理捷径:一有问题就找我。我成了他认知地图中唯一的‘求助站’。”
曹荣荣画出心理示意图:“这是典型的依赖性关系建立。当一个人所有问题的解决都依赖于同一个来源时,他对那个来源的依赖会达到病态程度。”
魏超冷声问:“你知道这样做会让他最后无人可求助吗?”
“我知道。”危暐承认,“而且这正是目的。当他完全依赖我时,我就可以控制他的所有决策。2019年10月,他已经不会与任何人商量重大决定了——包括是否抵押房子、是否出售房产。他甚至没有告诉妻子这些决定,因为我说‘这是组织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斌突然站起来,走到环形桌中央,盯着视频中的危暐:“所以最后两个月,我爸是独自一人承受所有压力?连我妈都不知道?”
“是的。”危暐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说不想让妻子担心。实际上是我反复强调‘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泄密风险越大,你的责任越大’。我把他的责任感变成了沉默的枷锁。”
张斌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陶成文示意曹荣荣过去,但张斌抬手制止:“我没事。我要听完。我要知道我爸最后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回到座位,双手紧握。
(五)第四层解剖:最终收割——压力、崩溃与撤退的艺术
时间轴来到2019年10月至12月。
“最后阶段,我做了三件事。”危暐的声音更加低沉,像在忏悔室告解,“加压、制造虚假希望、有序撤退。
第一步:压力极限测试(10月)
“我要求张坚提供完整的油料审批原始记录。”危暐展示伪造的‘最后任务’文件,“我知道这触及他的道德底线。我的目的是测试:在多大压力下,一个人的道德准则会崩溃?结果证明,在妻子生命、儿子前途、自身职业生涯的多重压力下,道德底线确实会后退。”
付书云记录伦理问题:“这是最违反研究伦理的部分——故意制造极端情境测试人性极限。”
第二步:虚假希望锚点(11月)
“我承诺‘最后的补助’——80万,足以支付肾移植的大部分费用。”危暐展示伪造的‘补助批复文件’,“但设置了一个不可能的条件:需要他先筹集‘手续费’‘保证金’‘税费’等共计50万。这是经典的‘投资骗局’模式:用更大的回报诱使受害者投入最后一笔钱。”
马强从侦查角度分析:“这是为了让受害者自己切断所有退路,把所有资源都投入进来。”
第三步:有序撤退设计(11月下旬至12月初)
“我开始减少联系频率。”危暐展示通讯密度图,“从每天五次,减少到三天一次,再到一周一次。这是‘撤退预演’,让张坚逐渐适应‘失去联系’。同时,我准备了三层撤退方案:第一层,虚拟身份自动注销;第二层,资金通过混币器转移;第三层,所有电子证据自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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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超问:“你设想过他自杀吗?”
长时间的沉默。监控数据显示危暐的心率从72上升到105。
“设想过。”他最终说,“在我的模型里,当受害者失去所有资源、意识到被骗、同时感到强烈道德愧疚(泄露数据危害国家)时,自杀概率是37。我记录了这一点,作为‘实验可能结果之一’。”
“是的。”危暐的声音在颤抖,“因为我想收集‘极端压力下的行为数据’。我想知道,一个人在那种情境下,会如何决策、如何崩溃、如何结束生命。我想获得完整的、真实的人性崩溃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