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则跟着国家法定节假日走,必须要工作到除夕前一天。
街道中车流量和人流量降低,叶清语在检察院门前迎来不速之客。犯罪嫌疑人方凯乐的妈妈,刚过六旬,许是受到打击,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
看到她便冲上来问,“叶检察官,我儿子会被判死刑吗?”叶清语耐心回答:“我不知道,要看法院怎么判,判决根据法律来的。”眼前的妇人喃喃自语,“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孝顺,摘颗枣都先给我吃,他丢了工作,找工作不顺利,所以才走了歧途。”“叶检察官,我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定他死刑。”叶清语深呼吸,稳定情绪,“阿姨,怎么定夺是法律说了算。”“他死了我怎么办。”
“我保证他会改,一定会改。”
“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我就这一个儿子。”天色昏暗,街角的路灯亮起,叶清语眼前闪了一下。一个儿子?一次机会?
叶清语想起看到的照片,哭泣的小女孩,悲痛欲绝的父母。“可是,谁给死去的人一次机会呢。”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不像问眼前的人,更像问自己。“谁给那个小女孩一个活生生的妈妈呢,谁给那个年迈的父母一个女儿呢,她们也就只有一个妈妈,一个女儿。”她的语气太平静,声线是颤抖的。
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爆发。
“阿姨抱歉。”
叶清语仰起头,背过身抹掉眼角的泪花,“怎么判决不是我说了算,您找我也没有用,人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她知道,她不应该情绪失控,她应该做一个毫无情绪的人。可她做不到。
警方逮捕、检方起诉、法院开庭。
只有受害者及其家属留在了漫长的雨季里,再见不到太阳。叶清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中一片空白,时而闪过老旧电视没有信号的雪花麻点,时而闪过案件照片。
她接触过许多起案件,应该麻木不仁,应该毫无波澜。怎么还能被触动?
被尘封的被领导压下的案件,谁为她们发声呢?傅淮州察觉她低落的情绪,“你怎么了?”男人在叶清语走进书房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她扯了一个勉强的笑,“没事啊,可能你们都快放假了,我还早,我还有点东西没做完。”
傅淮州握紧她,指骨微微用力,垂下眼眸问:“叶清语,我们是夫妻吗?”叶清语偏开视线,“是。”
“看着我。"傅淮州盯着她的眼,又问:“我是摆设吗?”叶清语皱起眉头,“啊?"她的眼睛朦朦胧胧,氤氲一层水雾。傅淮州声音缓下来,“你难过的开心的悲伤的痛苦的,所有的情绪,我都会接收。”
“我真没事。"叶清语抽出手臂,恳求他,“让我自己待一会,一会就好。”傅淮州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吃了闭门羹。
煤球跑过来,玩他的裤腿,男人半蹲下去,拍拍猫头,“你妈妈怎么了?”“喵呜”,“喵鸣,"小猫昂起头,蹭蹭他的腿,又扒扒书房门。男人叹一口气,“你就是一只猫,怎么会知道。”煤球:猫猫可怜,猫猫无辜。
一门之隔,叶清语蹲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同理心太重的人不适合做这份工作,直面社会的残酷,正义不一定会来到,弱势群体申诉无门。
每个人想的是怎么混日子,怎么升上去获得更大的权利和利益,为人民服务′成了一句空洞的口号。
室内漆黑,人隐匿在黑暗中。
落地窗前洒下一层薄薄的月光,如盐。
不知过了多久,叶清语收拾好情绪,起身开门。她心漏跳了几拍,傅淮州怎么靠在墙边,如松柏挺立。男人墨黑的眸子瞥过来。
“你一直在门口吗?"叶清语一开口音色有些哑,有些哽咽。傅淮州说:“是。”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尽力掩饰自己哭过的事实。叶清语捏紧手指,“你不用这样的,我已经没事了。”她避开男人的眼睛,抱起小猫,声线欢快,“煤球宝贝,你也在呀。”演技拙劣,一眼看出她在强颜欢笑,不想他担心。亦或者是不想他过问。
叶清语抚摸猫头,“我们去睡觉吧。”
回到卧室,面对傅淮州,她挽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好像无事发生。
傅淮州没有多言,照例熄灭顶灯。
随着深夜来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床的另一端传来窕案窣窣的声音,平躺的人好似转了个身,朝向了她。傅淮州启唇,“叶清语,我知道你没睡。”叶清语肩颈僵住,她攥紧玩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听见沉沉的男声,说:“你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我理解,但我们要过很久,不论好的坏的,你的所有情绪我都会接收,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叶清语假装睡着,始终不答话。
半响,听不见回答。
傅淮州叹息,“睡吧。”
次日傍晚。
叶清语出外勤路上,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整个人摔在地上。肖云溪发现她时人已经不省人事,地上淌着血,她手抖着拨120。幸好,有惊无险,是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运气不好的是,磕到了手腕,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医生消毒后准备给她缝针,“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