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拿出来救她阿爹,只是她已是出嫁女了,便是她自己的嫁妆,也无法光明正大地给娘家用。于是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小巡捕的话。这小巡捕想来还没当过几天差,见她不回话,还主动道:“若你们能找到那罪魁祸首,事情更简单,别太忧心了。”许如期也祈求能教她找到那顾阿嫂,若是那样,便只要上下打点一番巡捕,把罪魁祸首送给官府,剩下的,便是被食肆行处罚一番,总比不过官府的处诃。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许如期说话间,眼睛仍盯着陈郎君在的那一处房间,说完后还不待小巡捕回答,便看到医工抱着一个大箱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许如期立刻与外头的陈家人一块儿围了上去,一叠声问医工,陈郎君可有事。
被这样多人围着,医工的眉头皱了起来,小心心护住了自己的药箱,斟酌道:“若说有什么大碍,是没有的。”
陈家老大只听得这第一句话,便气得要跳起来,大声道:“我阿弟昨夜嚎啕了一夜,白日一瞧,脸都泻白了,还说没有大碍呢。”医工见状,连忙补充道:“但这一回倒是还是伤了身子,少说也要静养个十来日,吃上七八剂熟药不可。”
跟在后头没吭声的陈叟闻言哼了一声,冷声道:“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们,我这小儿还未娶妻,若是就此留下了病根,耽误了他的婚事,我们家与你们没完!”
陈叟说完,陈家院子里连着女眷与小儿一块儿,陆陆续续走出了十几口人,他们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将许如期、花照野与那小巡捕一块儿围在了中间,凝神看着他们。
小巡捕一怔,愣头青一般解下腰间木棍,张嘴便想呵斥他们。许如期与花照野骇得出了一头大汗,连忙上前按下了小巡捕的手,劝他莫要冲动。
花照野护在许如期身前,讪笑着冲着陈叟拱手道:“老人家,医工也说了陈郎君无大碍,想来令郎吉人自有天相,静养几日即可,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的。”
“就是,瞧着令郎今日已经好了许多了。"许如期也战战兢兢地附和道。“外头瞧着无妨,谁知里头会怎样?”
陈叟眼皮耷拉着,裹得眼睛成了三角,眼里头冒着精光,一看便性情古怪不好惹。
“你们看着办吧。"陈家那五大三粗的大哥也大声嚷嚷道。这陈家人,在临凌城里生了比兔子还要多的孩子,却住在这样破败的房子里,想来若不是十分的倒霉,便是十分的不勤勉。好容易得了这样一个能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即便是当着巡捕,他们也不愿意放过。
许如期与花照野在群狼环绕之下,费尽了功夫,说尽了好话,才终于与陈家定下了三贯钱的赔偿,又在小巡捕的见证下与陈叟立下了字据,声明陈家人接受了赔偿,这件事便了了,此后不得再来寻丰盛茶坊的麻烦。他们连忙将这字据送回了巡捕房,与赵大元好生地说了许久,再回去许家看望已经醒来的李静纨,又交代许应麟看好门户,等到回到花家时,天都已经擦黑了。
廖三娘早已在家等的不耐烦了,见到许如期与花照野一身疲惫地从外头回来,原地蹦了起来,冲到他们俩面前大声嚷嚷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出去问了一圈,也只晓得是许家惹了什么麻烦,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找不到什么门道打探,如期回来了又走,半句话不说,你们两个可是要将我气死?”在外头累一天,受了一肚子气,回来还要面对婆母的质疑,许如期累得几乎不想讲话,但花照野今日全程陪着她周旋,半点怨言也没有,她不愿再教丈夫为难。
“是丰盛茶坊遇上了事。”
这件事花照野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许如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了廖三娘听。
廖三娘一听,眉头倒竖,冷声道:“这么说来,你还打算着要出城去寻那顾阿嫂了?”
许如期迟疑道:“阿娘可是觉得不妥?”
“我看我觉得不觉得,在你那儿都不重要,你一心忙着你娘家的事,恐怕忘了你已经嫁人,现下已是我们花家妇了吧!"廖三娘沉声道。许如期嫁到花家这些日子,第一回听到婆母说话语气这样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道理,又放不下自己爹娘,百般纠结之下,厂乎掉了泪,哀声道:“可那毕竞是我爹娘啊,阿娘今日还病了,我阿弟年幼,这些事他如何处理的来。”
廖三娘呵斥道:“你今日做的还不够吗,字据也帮你娘家签好了,你娘也好生生的在外头,若你还觉得不够,不若劝你娘早些去信去乡下,将你那祖母与叔叔们接过来帮忙,他们才是许家人,你一个外嫁女掺和什么?”许如期脸色发白,她再多说一些,似乎就是忤逆婆母了,可她也不愿意当真将许家的一摊子压在许应麟和李静纨身上,她阿弟比她还不如,阿娘身子又不妥,教她如何放心。
怀抱着一线希望,许如期转头看向了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花照野。花照野自进了屋,便一直皱着眉头,沉默听着妻子与母亲争执,他在回来的路上脸色便不太好,此时看上去,更是面沉如水。见他如此,许如期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花照野感受到了许如期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