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游泳(二更)
有些记忆如同雨中丝线,看似在滂沱水流中摇摇欲坠,脆弱易折,实则韧劲儿不容小觑,经年难断。
南栀只需要稍稍回顾,便能清楚想起那一年的五月二十九。那是他们在一起第三年。
应淮起得比任何一天都要早,提前赶到女生寝室楼下,接她去美术学院上课,再一块儿去过纪念日。
两人在外面疯玩了一天,去游乐场,去体验赛车,南栀一整天的情绪都维持在最高点,玩得不亦乐乎。
晚餐吃得有些饱,南栀不想坐车,应淮陪着她沿着星月与华灯交织映亮的人行道,慢悠悠朝学校方向走。
初夏的夜风时有缭绕,温度还算宜人,南栀的右手被应淮攥在掌心,她上扬嘴角,眉眼弯成月牙,望向他说:“我今天很开心。”从早到晚的行程全是应淮安排的,他自然而然地讨起赏来:“嗯,奖励呢?″
南栀略有错愕,她单纯想要表达此时此刻的情绪,不想会被要求奖励。她停下脚步,定定凝视他线条凌厉优越的侧脸,轻薄养眼的唇形,又望了四周一圈,暂时没有旁人。
南栀踮起脚尖,慢慢凑近他唇瓣。
然而就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一声狗叫刺过耳膜,两人具是一惊。南栀立马止住动作,忽略了计划做什么,举目四望。狗狗的年龄应当不大,叫得奶生奶气,明显透出一股委屈的虚弱,可怜兮兮,听得人心肝抽动。
南栀右手挣开应淮,自顾自往叫声来源走去。她难得主动,却被一阵来路不明的狗叫硬生生打断,应淮不悦地板起脸,却立刻追上了她。
寻着凄凄凉凉的狗声,南栀注意到在前方几步路的转角有一个垃圾桶。一个脏兮兮,毛发灰蒙凌乱的小狗凑在垃圾桶旁边,挺直身板扬起前肢,拼命想要扒拉一只半吊下来的塑料袋。
约莫饿得头晕眼花,在找吃的。
它胆量极小,一听到人声,晃见人影就四肢落地,撒腿要躲。可它腿上有不轻的伤,没跑两步就摔了下去。南栀心软,冲上前就要去抱它。
应淮眼疾手快,拉住她胳膊,着重提醒:“脏。”她是有洁癖的,而且谁知道小狗流浪了多久,身上裹挟多少病毒细菌。再有不甚,它咬到她怎么办?
她还要去挨一针狂犬疫苗。
听说狂犬疫苗是最痛的疫苗之一,她那么害怕打针,一点痛都受不得。“可是它受伤了,得马上送去医院。"小狗恐惧地瑟瑟发抖,碍于伤势,只能在原地挣扎呜咽,南栀满心满眼全是浓郁焦灼。应淮松开她,不假思索脱掉半袖外套,只穿一件单薄坎肩。他大步迈向小狗,用外套将瘦得皮包骨头的一小只包裹起来,抱离地面。不知是他冷寒的一张脸太过可怕,还是这个举动惊扰到了狗子,虚弱的狗子在他手上使劲儿挣扎,扭过脑袋,张大没长几颗尖牙的嘴巴,要朝他虎口咬去应淮不为所动,眉头都没跳一下。
反正只要不是她被咬,被打狂犬疫苗,他就浑然不在意。随即赶来的南栀有被惊吓到,赶忙对狗子说:“乖,我们在救你。”许是她绵绵软软,细密糖丝一般的嗓音太有安抚力,焦躁不安,浑身竖起防御尖刺的狗子转头盯了她好几眼,徐徐收起尖牙,还算乖顺地蜷在应淮手中。他们连夜将狗子送去宠物医院,等它处理伤口。经过医生介绍,南栀才晓得这是德牧幼犬,不足两个月大,八成是被遗弃的。
狗子腿上的伤包扎完,做过一系列检查,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这家宠物医院只负责医治,不负责收养。
南栀喜爱小动物,又尤为心疼这只小狗,但估摸完自己的实际情况,明白养不了。
于是,她眼巴巴看向了应淮。
应淮毫不犹豫地拒了:“我不养。”
他嫌麻烦,对宠物提不起一丝半毫兴趣,从小到大连一条金鱼,一只乌龟都没喂过。
更何况这只狗出现得太不是时候,干扰到了他的好事。他现在看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南栀清楚他不喜欢小动物,没有劝,只说:“我们把它送去宠物店吧,等人领养。”
应淮应下了。
出国之前,南栀特意去宠物店问过,小德牧依旧在那里,没能等来有缘的好心人。
一半原因是品种特殊,德牧会越长越庞大,不是谁都有勇气和资金养一只大型犬。
二是因为它流浪过,对十之八.九的人有防范意识,每一个带有收养意愿,想要靠近它的客人都会被一连串狂呼乱吠吓跑,听说有一个小男孩直接被叮哭了。
宠物店敢近距离接触它,喂养它的人都只有店长。而它对店长也仅仅是不下口咬,只有在南栀来的时候,它才会欢呼雀跃,放下所有戒备,谄媚地摇尾巴。
现如今,南栀站在郁郁葱葱的别墅花园,低头去瞅蹭在脚边撒娇的大狗子,仔仔细细对比。
依旧没能找出当年那条孱弱而潦草的小狗的影子。眼前的这条被养得太好,太健硕漂亮了。
应淮约莫从她长久的愣怔中猜出她的联想,不尴不尬地解释:“懒得想名字,就用了捡到它的那天的日期。”
幼龄期的小奶狗和成年大犬天差地别,南栀仍是不敢置信,反反复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