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外人声鼎沸,知县一下子傻了眼,心道这人每句话都直冲要害,会不会是上面的人来视察了,旁边那师爷回来咬着耳朵说了几句,他“蹬”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咽了咽唾沫,对上穆远审视的目光,又讪讪坐了回去。
知县眼神闪烁,心虚地瞥了一眼李苟,结巴道:“……本案存疑,择日再审,退堂!”
堂上人散去,那老翁当即就要给他跪下来,穆远俯身搀扶起他:“不用跪,我刚刚所说,都是你的权利。”
人走投无路,其实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律法若做不到人人皆知,什么人权、诉权都是空中楼阁。而他就是为他们寻出路。
老翁泪眼汪汪地望了他许久,最后在那女子的搀扶下出了门。
知县见人都走远了,猫着腰凑上前来:“大人专门从大理寺而来,一路奔波,下官惶恐,请大人来府上一聚……”
“滚远点,”穆远侧目睨了他一眼,冷冷丢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说罢便拂袖而走,知县生无可恋拉了拉身旁的师爷:“那批案子的审限不是还要半月吗,为什么这么快就送来了……”
他又看了眼地上的污秽,眉头蹙成了一团,一脸嫌弃地命人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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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走出衙门,已经到了正午,望着阴沉的天,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站在堂上去为谁辩驳什么了,那些他曾经义正言辞说的那些话,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方才站在那里,竟然有些发抖,他抬了抬手扶了扶额角,颇为嘲讽地笑了声,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人活在世,肩上担负的责任都是一样的,没有人应该理所应当去做什么。
都是血肉之躯而已。
他费力地扯出一丝笑,自说自话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若是旁人看到肯定觉得这人是个疯子,但无所谓,反正他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舒缓了下来。
正当抬脚要走,却听见有人唤了他一声。
“公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