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黄河中心河渚上,如守兵所说,要害,也辛苦,若是中城将她扣下,她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没处使。若有内行人为她指点一二,能帮她省不少功夫。
河阳浮桥是唯一能带着辎重、马匹过河的通道,只要她过了河,除非李昭戟另找渡口,要不然他带着那么多精壮魁梧、携带兵刃的青壮男子过河,不被拉下来才有鬼了。唐嘉玉不奢望一道渡口能将李昭戟拦住,但能耽误一段时间,够她赶到洛阳,已足矣。
唐嘉玉按守兵指点,在中城关卡找到郭城,递上钱财和烈酒。郭城拔开酒塞闻了口,惊讶非常:“好烈的酒。”
唐嘉玉笑容不变,道:“这是并州一家酒楼出的琼玉夜,一杯难求。我不懂酒,这壶酒能到郭大兄这样的行家手里,是它的造化。”唐嘉玉深谙夸人的诀窍,夸得不着痕迹却能正好挠到痒处,郭城被说得心花怒放,果然,他们顺利通过了检查,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唐嘉玉也踩到了黄河南岸。
河阳南城和部山隔河相望,从这里,最多一日就可以到洛阳。唐嘉玉深深呼吸,没觉得欣喜若狂,只觉得冷。
原来洛阳的空气,也和河东一样冷冽刺骨。许是将最后一壶琼玉夜送人的缘故,唐嘉玉甚至有些许失落。
她倾尽心力一手搭建起来的玉庄,以后就和她再无干系了,甚至连偶然听到都要装不认识。可惜了,离了她,不知琼玉夜还能不能酿出来,若从此断绝,那她刚才损失了好多钱。
沉湎于往事,毫无助益,唐嘉玉打起精神,顷刻恢复了乐观坚定,说:“走吧,先找个借宿的地方,明日直奔洛阳。”洛阳佛寺兴盛,他们很快就在不远处找到了佛寺。这里靠近渡口,距离洛阳一步之遥,但寺里却冷冷清清。唐嘉玉走入寺门,并无人接待,她只能接着往里走,看到一个有些黑瘦的沙弥趴在香案上睡觉,轻微打鼾,口水都快把经书浸湿了。唐嘉玉停在案前,问:“师傅,我等远道而来,可否借宿一晚?”沙弥鼾声依旧,并无反应,唐嘉玉不得不加大声音,喊道:“师傅,借宿一晚!”
沙弥终于被吵醒了,他抬头看到唐嘉玉,颇愣了愣,视线随后落到霍征、斩秋几人身上,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唐嘉玉扫过案上的经书和沙弥的手,笑道:“我们是前往洛阳的行人,想借宿一晚。不知贵刹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沙弥从案后跳起来,态度十分热情,恨不得亲手帮他们提行李,“客人快往里面走。师父,师兄,来客人了!”没一会,主持和其他沙弥从后殿赶来。主持双手合十,眼睛不断扫过唐嘉玉和霍征:“阿弥陀佛,不知二位施主是……霍征正要说话,被唐嘉玉拦住。唐嘉玉笑着,道:“是路上碰到的义士,我们都要来洛阳,便结伴同行。这两位是我的婢女。”霍征眉峰微动,并未说话。主持听罢,了然道:“原来如此。贫僧这就让徒儿清理四间客房出来……
“不必麻烦师傅。“唐嘉玉道,“我和婢女住一间就好。”“也好,寺内有一间上房,院落清幽,宽敞雅致,正适合施主。慧净,领女施主去上房。”
被称为慧净的沙弥应是,领着唐嘉玉往另一个方向走。霍征也抬步跟上,主持道:“这位施主,男女客房是分开的,你的客房在这边。”霍征不为所动:“我送她过去。”
主持正迟疑,这时寺门方向又传来声音:“人呢,贵客来访,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主持怔了一下,派沙弥出去传话:“客房已满,不方便接待,请贵客离去吧。”
唐嘉玉问:“主持,刚刚的小师傅说寺里空房很多,为何要赶人出去?”主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阿弥陀佛,寺里已有女眷,不方便再接待外客,这也是为了女施主的清名考虑。”
唐嘉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主持有心了。”然而,不等沙弥回来,那位贵客已大步流星闯入后殿:“你们说寺里满了,我偏不信,哪有什么客人……”
那个男子转过回廊,正好看到唐嘉玉,神情顿了一下,瞳孔明显放大。沙弥快步追上来,说:“"施主,和您说了后殿有客。请回吧。”来人是个不及弱冠的年轻郎君,纡朱曳紫,器宇轩昂,一看就知出身大户人家。男子回过神,又看了唐嘉玉一眼,说道:"这就是主持说的贵客?我看你们寺里空房多得是,这位娘子只带了三位扈从,赶路不易,难道不能挤一挤吗?还不等寺里和尚说话,唐嘉玉道:“这位公子说的是,赶路不易,不妨相互行个方便。主持若有余房,为这位公子安置便可,我并非顾忌名节、迂腐不化之人。”
“这位娘子所言极是。“男子转向唐嘉玉,大大方方行了个揖礼,道,“在下纪斐,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唐嘉玉的新名字还没想好,她虽留下此人,但并不欲和他有过多牵扯,不卑不亢回礼道:“小女姓唐。”
“原来是唐娘子。“纪斐问,“娘子是洛阳人?”唐嘉玉并未答话,斩秋面色不善挡在唐嘉玉面前,纪斐触到斩秋的眼神,都有些吃惊。
洛阳的名门大族他都认得,其中并无姓唐的人家,但若她并非洛阳大族之女,那身边怎么会养出有这般气势的婢女?眼看纪斐留下已是定局,主持双手合十,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