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郎中为你治咳疾。”唐嘉玉能感觉到背后的女子很痛苦,她尽力让归星不那么颠簸,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下一个城镇。但女子还是撑不住了,呼吸越来越弱,斩秋忧心忡忡道:“娘子,她的状况看着不太对。”
唐嘉玉极力远望,说:“前面好像有一个废弃祠堂,先去那里,为她煮一碗急救的药。”
斩秋将女子背到祠堂里,霍征去找柴火。唐嘉玉顾不得地上脏,半跪在地上,挑挑拣拣配能续命的药方。女子幽幽转醒,精神头似乎好了些,道:“各位义士,不必为我浪费药材了。染霞村到洛阳的路我走过许多遍,我坚持不到洛阳了。”
唐嘉玉看到她的样子,立刻想起一个词,唐嘉玉心情沉重,开解道:“别乱想,再坚持一会就好了,你祖母那么努力救你,你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女子听到祖母,凄惨一笑:“都怪我,是我害了祖母和村里人。”唐嘉玉惊讶:“为何这么说?”
“要不是我引狼入室,染霞村怎么会遭此大难?"女子咬牙切齿,道,“我名李楚玉,和祖母相依为命,但一个月前我满十七岁生辰时,祖母却突然生分地告诉我,我并非她亲生骨肉,而是她在逃难路上捡的弃婴。十七年前洛阳被攻陷,祖母逃出城,在路上碰到一驾马车,马车用料讲究,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放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祖母不忍心我被流民分食,便将我抱走,打算将我送给一个靠谱的人家收养。但兵荒马乱,哪有人家愿意白养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呢?后来祖母走到染霞村,喜欢这里山清水秀,就留了下来,对外声称我是她的孙女。这么多年过去,往事早已无处可查,但看我当年身上的衣料,应当也来自富贵之家,她不忍我埋没于乡野,让我找自己的家人去。”原来这个女子叫李楚玉,而且也是十七岁,她们两人可真有缘分。唐嘉玉问:“你祖母为何突然和你说这些?”
“我也不知。"李楚玉苦笑,“我们村子原本不叫染霞村,祖母来时这里已是一片废墟,一个活人都没有,原本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了,是祖母带来了织染工艺,无偿收容像我们祖孙一样的孤儿寡母,教她们织锦染布,让她们有一技傍身,不至于被人当羊肉一样贱卖。后来,留在染霞村的流民越来越多,因为村里织出来的布匹匀净厚密,色泽艳丽,外面人便叫我们染霞村。我在染霞村无忧无虑长大,我本以为我会接过祖母的衣钵,带领大家织出更好的布,谁知,我和祖母并无血缘关系。我一时接受不了,跑了出去,在村外遇到了一个受伤男子。”李楚玉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一口气说出许多话,生怕自己死了,这些事就没人知道了。唐嘉玉心生不妙,问:“那个男子是什么身份?”李楚玉恨恨道:“他是蔡州军。我见他穿着甲胄,背后却中了很深一刀,孤零零倒在林子里,流了许多血,我于心不忍,便救了他。他醒来后,我问了许多遍他是哪支军队的,他都不肯说,我也没在意,偷偷从村里拿东西接应他。后来我发现他的伤已经好了,但每夜还是跑到老地方等我,而且他的武器上,竞象刻着蔡州军的标识,据说吃人肉喝人血的蔡州军!我彻底恼了他,他却慌了,说他并非有意隐瞒,他只是耻于承认自己是蔡州军。他说他是被强征入伍的,他一直看不惯军内作风,被处处针对,这次受伤就是自己人的手脚。我也是猪油蒙了心,竞然心疼他,说他若待不惯就不待了,来我家替我押车,我做生意养活他。“当日跑出去只是我一时气急,后来我早就想明白了,人和人的情分岂是血缘能决定的?祖母养我长大,教我恩义,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要没有她,我早就被流民煮了吃了。她护我长大,我自该护她终老,无论我亲生父母是谁,我者都没兴趣知道,我只想和祖母在染霞村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再招一个女婿,将我们的家业建得更大,能庇佑更多流民。他听完我的话后,说他要去营里处理一些事情,等处理好了,就脱离蔡州军,来染霞村替我押车押船。可是,我却等来了屠村的大队人马,正是他们蔡州军!”
李楚玉说到这里,双眸泣血,万箭噬心,怨恨地逼问上苍:“我恨,若苍天有眼,为何祖母一辈子行善积德却没好报?为何我救了一个人,却害了全村人?为何这世上恶人杀人放火却坐享高官厚禄,为何好人不争不抢勤劳本分,要被人像牛马一样宰杀?”
这一连串质问字字泣血,唐嘉玉无法接话,只能默默为她顺气。李楚玉突然攥住唐嘉玉的手,双眸被仇恨烧得灼亮:“义士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本该衔草结环以报,只是我已至油尽灯枯,既无力报恩,也无力报仇。可我还有三恨,恨不平,死不瞑目!若义士愿意助我报仇,我愿不入轮回,以魂火为祭,生生世世为义士祈福!”
唐嘉玉叹气,说:“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之义。你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说便是。”
“染霞村一百一十五口未做一件害事,却尽数丧命,那群兵勇固然可恨,但他们敢如此猖狂,却是因为背后的秦绍宗,秦绍宗不死,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染霞村。善者被屠戮刀下,始作俑者却身居高位,作威作福,此为一恨。我好心救人,许以真心,他却带人屠灭我亲族,偏偏是他,偏偏是他!我识人不清,负心汉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