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飘着一股淡淡的,辛辣的草药味。
村子里很安静。
没有哭嚎,没有绝望。
村民们在默默地收拾着田地边上那些蝗虫的尸体,动作麻利,眼神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当他们看到刘副主任的吉普车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们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敬畏,也没有恐惧。
而是一种古怪的,复杂的,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的情绪。
刘副主任的脸皮,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他低着头,不敢和那些目光对视,几乎是逃一样,快步走到了陆峰家的新房院门前。
院门开着。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人。
陆峰。
那个少年,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背对着院门。
他手里,拿着那把染过狼王血的剥皮刀。
刀锋,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
他正在削一块木头,动作不快,却极其稳定,精准。
木屑,像雪花一样,一片片落下。
一旁的石阶上,坐着他的小妹妹陆灵。
小丫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手里的动作,满脸都是期待和崇拜。
追风那条黄狗,趴在陆峰的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
岁月静好。
这西个字,毫无征兆地,跳进了刘副主任的脑子里。
他看着这幅画面,再想想外面那些颗粒无收,家破人亡的村子。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无力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站在门口,脚下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进去。
跟在后面的干部,小声催促了一句:“主任?”
刘副主任身体一震,像是从梦里惊醒。
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草药的怪味,呛得他肺疼。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干部服,抬起脚,走进了院子。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那条狗。
追风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威胁。
陆峰手里的动作,停了。
他没有回头。
刘副主任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准备了一路的措辞,此刻,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最终,他放弃了所有挣扎。
他看着那个连头都懒得回的少年,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近乎低声下气的语气,艰难地开口。
“陆峰同志。”
他顿了顿,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
“我我是来向你,请求支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