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眨不眨看了那些宫人一会后,突然出声:“那些人失去的不是影子,是灵魂。”闻言,贺楼茵与闻清衍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见到了震惊。苍梧国国主求的是王朝的繁荣能一直延续下去,那国师想要的又是什么呢?贺楼茵竞不敢去想那个可能一一长生不老。少年沉浸在紧张中,并未注意到这句话是由松鼠说出的,他紧紧攥着衣袖,唯恐被假山外的人察觉,压低了声音说:“我没有骗你们吧。”贺楼茵斜睨他一眼,敷衍″嗯"了声,“带我们去见见那位国师吧。”她等了会,没见他引路,催促道:“走啊。”少年小声说:“我不敢,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有他们二人吗?
贺楼茵抓着少年衣领将他拖走,少年一直憋到没人的地方,才哇哇大哭道:“国师会拿走人的影子,我不要去,我不想变得跟那些宫人一样。”好吵啊。
贺楼茵揉了揉耳朵,一把拍在他后背,没好气道:“不让你带我们去见国师,那你指个路总行吧?”
少年如蒙大赦,飞快替他们指了路,随后将自己缩成鹌鹑。贺楼茵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抬手画了张剑符丢给他,“拿好了,有危险的时候直接撕开它。”
少年尚未来得及道谢,这二人连带着松鼠的身影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小心收起剑符,心想这一次来的修道者实力竟比上一次死在国师手上那位要强。
但盼他们能成功吧。他虔诚祈祷着。
二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国师府。
国师府很大,却又很冷清,贺楼茵趴在墙头看了半天,见到的人影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抓个人问问国师到底藏在哪里时,闻清衍碰了碰她的胳膊,轻声说:“你看院中那棵枯树。”
贺楼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了万绿丛中一点枯黄,直觉告诉她这棵树很不对劲。
“去看看。”
她抓着闻清衍的胳膊一齐跃至枯树下,仰头观察着这棵枯树,很快目光就凝重了起来,“若我所读的道藏是真本,这应当是棵扶桑树。”而且是一棵已经死去的扶桑树。
古老的道藏中记载,太阳自扶桑树中升起,光明与新生皆由扶桑树带来,但这毕竟只是一则从未被证实过的传闻,毕竞比起太阳从扶桑树中升起,人们更常见到的却是太阳在遥远的天际处起起落落。但没想到,扶桑树居然真的存在。
贺楼茵不免猜测,难道国师的目的是使扶桑树重获新生吗?可这有什么意义?
就算没有扶桑树,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她蹲下身触碰扶桑树露在地表纵横交错的树根,试图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闻清衍也在她身旁蹲下身,手掌按在树根上,缓慢输入真元查探扶桑树的情况。
二人研究得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松鼠黑溜溜的眼中有一瞬闪过金芒。数息过后,他遗憾收回手,“这棵树是死树。”死得不能再死了,就连土里的根系也全都腐烂了。也不知道这国师从哪找来的扶桑树。还是说,它原本就在这院中?二人正准备去找那少年详细询问一番,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贺楼茵眼疾手快,立刻拉着闻清衍躲进狭小的假山中一一也幸亏这位国师保留着这座院落的园林风貌,否则他们二人连个藏身之地都找不到。假山内部空间狭小,二人只得紧紧挨在一处,松鼠上下窜动着,找了块能容纳它肥硕身躯的岩洞一趴,隔着枯藤观察扶桑树下那两个不断交谈的人。一人身着黑袍,投落在地的影子如少年形容的那般,宛若千百恶鬼缠身。而另一人一一衣着华贵,头戴十二旒冕,贺楼茵立刻便知晓了他的身份一-苍梧国的国主。
可惜她并不爱读史书,连这位国主的名字都不记得,更遑论他在位时期发生之事了。
他们小声交谈着,也许是这位通天的国师大人对自己住处的安全程度过于自信,竟未曾使用任何隔音的法器,导致他们交谈的内容一字不落的飘入二人耳中,连带着松鼠也听得出神。
国主问:“国师,不知还差多少信徒才能使扶桑树感知道我们的信念呢?”黑袍国师答:“只有白玉京恐怕不够,还需再发展一城的信徒。”国主面露难色,国师平静道:“扶桑树若重获新生,其根系连接龙脉,龙气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扶桑树存活一日,苍梧国的繁荣便一日不休。”国主深呼吸一口气,为了这番美好愿景,咬着牙同意了,“南阳城给你,但城里的道者你自己解决。”
黑袍国师飞快应下,“这是自然。”
国主走后,他依旧站定在枯树下,口中呢喃念叨着:“魔神如此伟大,信徒理应遍布天下才行啊。”
他一直不走,贺楼茵等得有些烦躁了,手指不耐烦绞着衣裙,丝毫没有意识的绞着的并不是她的衣裙。
闻清衍小幅动作着试图解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带,谁知却被她抓住了手指,贺楼茵不满瞪他。
闻清衍委屈眨眼,口型无声说:你抓的是我的衣服。贺楼茵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鼻尖哼了声,用力捏了把他的指骨。是他的衣服又怎么样?他人都是她的,区区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抓不得的?
闻清衍劝解无果,便由着她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