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立在梅枝下,平静地欣赏地上的花,就像前几日一样。不止,就像过去数千年他在白雾崖上那样。那只绿毛鹦鹉舒适地窝在他的怀中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突然被开门声惊醒后,还瞪着眼珠朝她望了一眼。
神君也朝她望来。
花浔微滞,即便已过去近两日,再次见到神君的脸,她心中还是涩涩的,最终只轻轻地道了声"神君",便匆匆忙忙地跑走了。一路上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神君定然觉得她莫名其妙,一会儿想自己方才太失礼了,不知道神君会不会因此厌恶她……直到远远撞见命人搬运镇魂物件的李氏,花浔才渐渐肃清杂念。冬日本该是人族阖家相庆的日子,李氏却因这日极阴而镇魂,只怕是恐惧有魂魄来寻。
这种人最是好对付,扮上鬼吓唬一番,便能道个八九不离十。这样一想,花浔不由加快了脚步。
却在转过长廊转角的瞬间,眼前一暗,直直撞上了一道人影。花浔只觉额头一痛,忙后退一步,看清来人时不由凝眉:“金焕,你怎会在这儿?”
大
听雪阁。
神君九倾仍站在梅枝下,即便已收敛神光,雪白的袍服仍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雾。
他望着地上盛放的红花,手轻抚着怀中的鹦鹉,唇角噙笑,不受尘垢。恰似一尊被高高供起的神像。
过了片刻,他徐徐开口,像是在呢喃自语,又像在问怀中的鹦鹉,嗓音温柔如淙淙流泉:“那孩子大抵是生气了。”他虽早已不知生气是何种滋味,但看那孩子连笑都十分牵强,想来是不好受的。
鹦鹉听见头顶上的声音,抬起头朝上望了一眼,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珠,“咕咕″叫了两声。
神君垂眸,含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鹦鹉又叫了几声,亲昵又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神君感受到掌心的触感,望向它:“你也觉得,吾该去寻她?”鹦鹉听不懂,只转了转灵巧的小脑袋,抖了抖翅膀,还欲躺在他的怀中。神君却拍了拍鹦鹉的脑袋,手掌微松,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它飞上了枝头。神君转身,缓步朝外走去。
一路遇见陈府的下人见礼,他也只含笑应下。直到行至陈府大门,神君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两道身影。那个孩子正与“金焕”一并朝外走。
神君神色平和,笑意也未曾变浅,只望着那孩子脸上的笑,几息后眼睑垂落,安静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