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十一月
徐老师走近,敲了敲她桌子。鸣雎猛然惊醒,正要开口解释自己刚才不是走神,只是在思考答案。
徐老师已开口:“你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鸣雎并不惊慌,她是课代表,叫她去办公室自然是有新的任务布置。她点点头,收起心思开始继续解题,很快就做完了整张试卷教室里沙沙的书写声未停,其他同学还在认真作答,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敛眉沉思。
这次的试题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教室里的气氛压抑也十分正常。但鸣雎做题一向很快,她没怎么浪费时间,做完后就找出之前的一道竞赛题来解决。
题目涉及到的计算比较复杂,是大学的数学分析课的内容。助教姐姐同她说过,数学基础对于物理学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在竞赛考试时,一时半会想不出解题方法,也可以凭借数学功底,硬生生把答案算出来。
因此,鸣雎最近开始重视起数学来。
她拿出纸笔,开始尝试推导球谐方程,一条公式在草稿纸上整整写了三行。在她终于写完这个公式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虚弱低沉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祁载阳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不仅戴着蓝色口罩,手上还戴着白色手套,全身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眼下仍晕着点红,鸣雎几乎要以为他刚刚哭过。当然不可能是刚哭过,应该是生病了吧。
究竟是什么病能让他这么难受?
老师没要他解释去了哪里,赶快让他进来,还连连关心他的情况。祁载阳没应声,一声都没有,简直不像他了。他向来不会让任何人的话掉到地上,何况这次还是老师同他说话。
他只是异常安静地一步步走近她,经过她。身后传来桌椅的声音,清脆利落,他坐回了原位。鸣雎耳朵微动。
身后有人在翻动试卷,有人在轻咳,有人拔开笔帽,有人偷偷核对答案。偏偏没有祁载阳的声音。
他就像是冰化进了水中,雾融进了云。
无声无息。
草稿纸上的字母全部混杂成一团,鸣雎心头不安。她倚靠上后桌,微微侧头,想问上一声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可讲台上老师咳了一声。
现在是随堂测试时间,禁止交头接耳。有老师盯着,她不方便同祁载阳说话。
她只能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瞥去。祁载阳安静低头,在书写试题。蓝色口罩包裹住他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眼睫低垂,阳光在睫毛上跳动,留下半透的青影。眼下的那点皮肤太白了,白得几乎也是半透的,脆弱得像一盏琉璃,连阳光都能将他撞碎。鸣雎不知他是怎么了,心头的担忧掩不住。她撕下一角草稿纸,写下一句问候。
趁老师转头去看别人,她将问候揉成一粒纸团,丢到他桌上。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散如碎玉。鸣雎重新拿起笔装作在解题的样子,心思却全都放在耳朵上,捕捉身后的每一丝声响。
肩背上有一点硬质触感。想来是祁载阳拿着笔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轻轻点了点她。
她立刻往后倚,靠到祁载阳桌上。
老师站起身,开始巡视。
鸣雎拿起试卷挡住自己的脸,视线偷偷从试卷上缘掠过,瞥向老师。后背一笔一划,校服贴近又远离,笔触很轻很轻。鸣雎随着他的笔触轻点试卷,试图记下他写了些什么。老师穿过走道,往教室后走去。
她心惊胆战,根本搞不清祁载阳的笔画位置。窗外一阵风吹过,她浑身一颤,身后的笔触停了。
鸣雎又偷偷瞥了眼老师,老师已转身,往她这边来。她立马调整坐姿,想乖乖坐好,肩头却又被轻轻按住。祁载阳低声说:“桌子下。”
他声音是哑的。
鸣雎挺直身体,手悄悄往后探,探到他桌下,指尖触及一片冰凉。她手一抖,差点要收回去,可手指被抓住,祁载阳将那片冰凉塞进她掌心,接着拢起她的手。
老师的脚步声愈近,鸣雎浑身僵直,手心沁出汗来。汗意使得那片冰凉也变得温热,滑滑的,几乎要滚出她手心。她颤着手想逃离桌下,手腕忽被抓住。她同祁载阳角力,两相拉扯下,他的手指挤进她掌心。
徐老师的脚步停在两人身旁。
鸣雎彻底不动弹了,只用身体挡住手,咬紧牙默默许愿。许愿老师快点走呀。
祁载阳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松手?
徐老师弯下腰,对祁载阳轻声道:“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没关系,在医务室吃过药了,已经好多了。"祁载阳回答。他说话时,顺带扣紧鸣雎五指,递进来一张纸团。话音说完,他终于松开了手。
鸣雎僵硬着,装作无事的模样,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桌肚,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直到徐老师离开,她才咬牙切齿地重新把东西拿出来。是一瓶新的药膏,活血化瘀的。附上一张纸条,写着用药说明。鸣雎松了口气,竟莫名笑起来。他还记得她腿上的伤。用药说明下有行小字。是祁载阳说他只是低血糖,让她不要担心。鸣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