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君鸣喘着气,他脸部通红,激动和恐惧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他抬起一只手,括住自己的脸。
原来为了活着,他也可以这样……
原来他曾经以为,自己能和赵晖同归于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幻想。他舍不得……
他舍不得死。
他想活下去。
他还没有真正享受过生活,他还没有看过大海,还没有开过车,没有学过游泳,没有看过真正的风景,没有骑过马,他还有许多没做过的事,他不想死,不甘愿去死。
这世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
凭什么他不能好好活下去?
那奔袭而来的黑雾停下了,甚至那庞然大物也停止了扭动。委屈?
君鸣感受到了怪物的情绪。
很委屈。
男人的手放在了君鸣的肩膀上。
他的手心没有什么温度,甚至在他放上去的瞬间,君鸣差点没能感觉到那是手心。
“我不会杀它。“男人没有用“收”这个字,他语气很平静,却格外有力度,“我杀了它,你也会死。”
君鸣侧过头去看他,他突然有点想笑,于是他毫无掩饰的笑了出来。他看不到自己脸。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笑成了样,他的双眼微眯,嘴角上咧,笑得几乎癫狂,他笑着问:“你们不是天师吗?怎么?开始悲天悯人,哦,不对,开始连怪物的命都在乎了?”
他不该这么说话。
有一个声音在君鸣的内心深处响起。
他可以为了觅食演戏,为什么不能为了活下去演戏?演得可怜一点,柔弱一点,想尽办法弄清楚这个绿眼睛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人,再把自己“修改"成那样。
君鸣看着男人。
不,他不会那么做。
觅食对他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几顿不吃他不会死,他虽然在演,但掌握主导权的人仍然是他。
可他不肯对着这个人演。
那不是演戏,那是示弱,那是露出自己的脖子,放下自尊,求别人看在他已经如此卑微的份上饶过他,他不肯那样,他不能那么凄惨。“别笑了。"男人轻声说。
君鸣仍旧在笑,他甚至因为控制不住笑容,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笑意,目光近乎讥讽:“连我笑都要管?”“你不想笑。“男人说,“就别笑。”
“为什么?"君鸣面对着男人,他的笑容消失了,惨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也变得空洞,他问,“你和谢不周都是天使,他一看到我就要收我,你为什么不?”
“你是个意外。"男人看着他。
但那不是看人的眼神。
那是看珍奇宝物的眼神。
“我活到现在,见过秽气变成邪神,也见过秽气修炼成妖,但我没见过秽气寄生在人身上。“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温柔极了,“更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人还能保有自己的意识。”
君鸣也笑:“这么说,我还挺珍贵的,珍奇物种。”男人:“你还是人。”
君鸣一愣:“你什么意思?”
男人深处手,他在君鸣面前摊开手掌。
君鸣看着那那只手,他莫名意识到了男人的意思。他也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进男人的手心。在放上去的瞬间,君鸣没有感受到人的体温。男人握住了君鸣的手。
比起君鸣的手,男人的手更宽大,更有力。“我的情况比你还差。“男人微笑道,“但我也还是人。”君鸣看着男人的眼睛,他一时有些恍惚,他眨眨眼,干巴巴地问:“你也…“但我不是被秽物寄生。"男人,“你以后会知道。”君鸣只是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又靠近了一些。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
男人低下头,鼻尖似乎要碰到君鸣的眉心。“你不用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
“也没人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