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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2 / 2)

敢任性。师父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他再也不敢直言不讳,不敢据实相告,哪怕在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沉默中让师父反复误解他,他也不敢再忤逆不遵。

时光逆流回转,裴璟察觉到腕间轻柔的触感,黝黑清亮的瞳孔一瞬骤缩,他迟疑、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温嘉懿轻轻牵住了他的手,与他在梦境中无数次幻想出的动作如出一辙,她掌心的暖意绵密又真切,十指相扣间,好似有一根看不见却缠绕进血液里的红线,将他严丝合缝、不遗余力地捆绑包裹进她的人生。两只手交握,密不可分。

她的字句轻缓,神色认真道:“你若扔下我一个人走了,留我独自在这间屋子里,我现在这个…”

话音稍稍一顿,温嘉懿故意拖了个柔软的尾音,脸颊泛起酒后微醺的红晕:“喝醉的样子,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谁负责任?”“扔下”这两个字终于触及到他记忆深处那段最痛最恨的回忆,也搅碎了他的美梦。裴璟渐渐回过神来,知道师父已经不再记得那些往事,只是随口一说的无心之言罢了。

他从不会觉得她不讲道理或是胡搅蛮缠。

只要她开口,裴璟就不会无视她的话和需求。他已经不想再和她爆发任何争吵,不敢再承受任何失去她的可能。视线落在她纤细凸起的腕骨上,裴璟艰难地转身看向她,轻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我扶你回塌上休息吧。”

他微微抿唇,目光犹豫着抽出手,转而扶住她的臂弯,温嘉懿压下翘起的嘴角,借力起身,难得顺从地跟着他一步一步挪回榻上。床帘被他贴心放下,少年的眸色如黑曜石般清透明亮:“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们改日再说,好吗?”

没能得到眼前人的回应,裴璟随即转身欲走。温嘉懿的嘴角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明艳笑意,眼底藏着几分得逞的狡黠,抬膝便轻巧地往他脚踝处一勾。

当然是不好了。

今日事今日毕。

脚下忽的踉跄几步,裴璟原就苍白如玉的脸色微变,刹那间血色尽数褪去,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她一把拽了回来。

宽大的裙摆在床榻上铺展开来,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衣摆。

两人猝不及防地双双倒在软榻上,她的鬓发两侧未簪什么华丽的绢花,长发如瀑般散在白皙的肩颈上,扫过他的脸侧。青白水色交融揉杂,四目相对,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处,染上彼此的温度,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天动地。温嘉懿唇角勾起,对眼前这幅她一手画就的杰作十分满意,好整以暇地直视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另一只手带有暗示意味地按住了他的后颈。她略显轻慢的眸光自下而上微抬,定定瞧了他片刻,似乎觉得这个姿势有哪里不对,接着翻身将他完全压在身下。

视角天旋地转,温嘉懿眉梢一挑,双膝强硬地抵在他腿间,这样看着才顺眼。

耳尖和脖颈处后知后觉漫上一层薄薄的红意,裴璟倏然一怔,他清楚地知道她很喜欢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和姿势,这样可以完整、全部地将身下之人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

她要做什么?她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好。他的喉结微滚了一圈,碧海秋池般的眸中氤氲着几点蒙蒙水汽,乖顺温驯地任她紧急搂住自己,甚至向上抬了抬光洁修长的脖颈,方便她看清眼前这张极富有迷惑性的脸,或是做出什么别的出格举动。香冽的酒气混杂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气味,温嘉懿在他劲瘦的腰腹处跨坐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拿捏着醉酒后应该有的语气分寸,最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

尤其是这双眼睛。

像极了记忆里谁的眼,让她流连忘返,不愿忘记。额前垂落的几缕乌黑碎发被她伸手别至耳后,温嘉懿柔软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廓,玉环缺痕婆娑而过,激起阵阵战栗,又继而往下贴着他的里衣衣襟。

裴璟的指尖攥得泛白,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她,压抑许久的卑劣阴暗又悄然破土而生,丝丝缕缕缠上心头。如果他的手中可以幻化出一条锁链,为什么不能恳求师父将他锁起来?锁住脚踝也好,脖颈也罢。套住他,把他锁在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最好只有他们两人,这样他的爱恨嗔痴都有归处去寄存依附,不必再惶然,不必再失措。

为什么辽阔的天地万物之间不能只有他和师父两人?那时他可以听从她的话,做她的怀瑾,忘记刻进骨髓里的仇恨,放弃复仇,将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她的附属品。

他也只能依附她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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