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还没来得及缩回手,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猛地向后揽去,瞬间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看不见就敢乱摸?”
李承玦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他捏住她微红的手指,覆在自己冰凉的耳垂上。
猝不及防贴住一个冰凉且柔韧的东西,舒适感顺着指尖传来,她却情不自禁分了神,第一次摸到庄怀序的耳朵,明明看着又白又软,像是一块牛乳酪,怎么摸起来这般坚硬?
她靠在他怀里,对他的耳朵捏来捏去,十分新奇。李承玦猛地抓住她的手指,声音低沉发紧:“做什么?”幼薇小声道:“没,随便摸摸……
抿了抿唇,又道:“我自己也可以走回去的,夫君别担心。”“不必。”
他打断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幼薇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
“这屋里每一寸地方,"他抱着她稳步走向床榻,声音斩钉截铁,“很快你就会熟悉,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沿,为她脱下大氅,将只穿里衣的她放平在被子里。眼里却冷了下来,想起方才进门时,看到她摸索着伸手,触向了蜡烛。她或许胆小,却从不软弱。就像她明明怕疼,却宁愿随庄怀序赴死也不愿顺从自己的意志。
纵使她如今眼睛受伤失明,也不愿将一切交给旁人,而是想尽办法,尽量不依靠任何人。
从前他只以为她是娇弱蠢笨的傻姑娘,与寻常女子一样天真地希望得到一桩好姻缘,所以他才会觉得为她寻得一桩好婚事,便是对她最好的馈赠,也许她的人生只需要这些。
是自己想岔了,其实余幼薇从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弱小,他看轻了她的心性。
他永远无法忘记猎场上她弃他而去的那一抹震撼,也无法忘记那一刻他再也抓不住她的心慌。
她对自己的厌恶,便是死,也不愿和自己在一起。此刻,他既为她的失明心痛,又窃喜于她现在的一无所知。看不见也没关系,他会成为她的眼睛。
只要她能在他身边。
只要她能够,一直这样依赖信任地爱他下去……哪怕她心中以为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她每日朝夕相对的人,全都是自己。庄怀序已经死了,她再爱他,又如何!?
“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东西,很快回来。”他将自己要做的事告知她,以便她心安。
幼薇在被子里点点头,她的头发还湿着,全部拨到了上面等着晾干。李承玦走到桌边,打开楚元胥为他留下的盒子。他拈起一枚浑圆的香丸,色泽沉如玄玉,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不急于投入炉中,他用银簪在香灰正中拨开,将香炭埋入,再将灰烬覆上,又取出一片薄薄云母置于其上,盖上炉盖。不多时,热气顺着云母片熏腾上来,一缕清冷的幽香从香炉中徐徐散发,清冽的草木香气缓缓弥漫开来。
李承玦嗅着熟悉的味道,缓缓闭上眼睛。
“夫君,你在点香吗?这是什么香?”
幼薇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是林大夫留下的安神香。”
他睁眼。
“好闻。“幼薇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夫君何时有了使用安神香的习惯?你睡得不好吗?”
他睡得好不好她不知道,反正她一直睡得很好……论起来,她从未注意过夫君睡眠如何。
李承玦捧着青玉坛走过来,将这玉坛放在二人床头。他在床边坐下,发凉指尖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你出事后,我便常做失去你的噩梦…点上此香,能睡得安稳些。”
幼薇听在耳朵里,心下倏然变得软软的。
夫君如此紧张担心她……
她一点点伸手,触到他坚实的腿骨,指尖攀附上大腿,整个人向前一靠,大胆抱住他的腰身,头枕在他腿上,有些撒娇地说道:“我就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失去我了。”
李承玦心中抽动,指尖也随之轻颤。
唇角轻轻勾动,他伸手,缓缓抚上她未干的脑袋,一下一下摩挲,她的三千青丝落入他眸中有如万千丝线缠绕。
“那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就像现在这般。
二人相偎相依,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开。幼薇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她从他腿上转过脸,仰头面向夫君。“我们不是说过吗?我们还有一辈子,你是不是忘了?”她还对庄怀序许过一辈子?
李承玦动作一紧,手掌缓缓收拢,他阴恻恻瞥了眼床头上摆放的青玉坛,幸好他动作够快,庄怀序现下已魂飞魄散,还好,他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余幻薇并不算违背诺言。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的一辈子。
那将是极短又漫长的一生,他们会过得很幸福,倘若幼薇愿意,他们也可以也可以有孩子,他会立他为太子,若是女孩子,只要她喜欢,她也可以成为女皇,身为皇父,他定会为女儿铺好路,定不教她掌权之路如自己一般辛苦。一想到这样的日子,李承玦血液不受控地沸腾起来,她抚上幼薇的脸,柔软滑腻的触感在掌下,是那样鲜活……
这是他此生幸福,是他的一辈子。
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