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帧往回到…哗啦啦的水声中,两边白墙上贴着旧海报和赞助商条幅,光线打下来,映出人影拉长的一条。
十余分钟后,水声停止,将所以脏的衣服塞进运动包,走出休息室,男人就看见门边蹲着的一朵蘑菇。
孔绥蹲在灭火器箱下面,双手抱着膝盖,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显得有点呆。
此时听见动静,她立刻转过头来一一
与站在门边的江在野四目相对的一瞬,小姑娘背脊下意识绷直,仿佛试图逼自己装镇定,下巴抬了一点点……
然而那双乌圆的双眼,却暴露不安的转了转。江在野的视线在只她身上停了一秒。
随后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就好像突兀出现在这的人给了他一些困扰,也可能是他单纯的不想看见她……
当然,最惨的结果无外乎两者皆有。
这一蹙眉,直接将小姑娘吓得“唰"地蹿了起来,就好像在怕江在野又和那天晚上一样,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她挪了挪脚,默默堵住她身后唯一的出口。江在野沉默地看着她小动作无数。
孔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声音不大,尾音被走廊的夜风吹得有点变音。
“能、能跟你说句话吗?”
男人没立刻回答。
孔绥不得不窘迫又谄媚地地补充:“哥哥?”拎了拎手中的运动包,男人在她发紧的目光下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一-从阴影门后走到了灯光下,那双冷漠疏离的眉眼更加清晰,加剧了小姑娘的畏缩……
想逃。
想跳起来尖叫一声落荒而逃。
球鞋的脚步声在地面上枯燥单一的重复,最终,他停在她面前,低头,居高临下的气势便兜头压了下来。
但他没有让她滚开。
无声望来的目光,大概是给了她一个开口的机会。孔绥深吸一口气,把手从身后慢慢抽出来,指节抠了抠自己掌心。“对不起,哥哥。”
她抬眼,终于直直地看向他,直奔主题。
“我不该不听话,又跟着原海他们去跑山。”这句话显然事先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练了很多遍,此刻说出口却还是带着明显的怯意……
她知道光是这样不够。
那个视频里只拍到了她跟在车祸现场像个傻逼似的在那被砸的一幕。“其实你的话我听进去了的,真的。”
也不敢不听进去。
“我原本以为不要乱压弯,溜达骑就没有关系,所以我才答应原海那天晚上跟他们去玩,我一直骑在大部队中间,没压弯,时速没超过55码。”她倒豆子似的一鼓作气全部说完了,发现江在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微微眯了眯。
一下子还挺有倾述欲的喉头打结,她又开始心里没底一一于是只能自动消声,低下头,继续扣手。
“孔绥,这话我再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直到情绪平坦无起伏的低磁男音在她头顶响起。“跑山,拍照,在山上压弯,这种事毫无意义。”从那天晚上到今日,江在野总算是第一次物理意义上的开口,同她讲话。小姑娘垂着脑袋,露出一截白皙干净的后颈,怯生生的暴露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毫无防备的,真诚认错。
“在赛道上,你总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试着每圈激进一点点……但在街上、山路上你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只能慢过,甚至小心翼翼的过。”江在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无论是街上,山路上,还是赛道上,能多快取决于基本功有多少……但不管学金卡纳还是赛道,没有一个技术是运用在街上、山路上的,它们只是让你在突发情况下有更高的容错率和应变能力。”孔绥听了,听进去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要以为自己学了几年赛道,就了不得……跑到山里去压弯,为了几声不值钱的掌声和吹捧就得意忘形。”
江在野说,“我听过最蠢的一句话一一”
孔绥抬起头。
“就是'英雄在曼岛,冠军在赛道。”
“曼岛TT(*lsle of Man TT)“是世界最危险、最传奇的公路摩托车赛事。1907 年创办,每年在英国属地马恩岛举行。赛道不是封闭赛车场,而是由普通山路组成,全长约60 公里,车手以极高速度在村庄、悬崖、林间穿行。平均时速可超过200 公里/小时一一死亡率极高,被称为"地表最疯狂的比赛”。许多的摩托车手崇拜这种发疯似的放飞骑法,什么压弯技巧,什么过弯漂移,什么赛道配置在他们看来都是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为了比赛而比赛……许多人崇尚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飞的刺激,认为这才是摩托车竞技的本源。
江在野不认同这种说法,甚至是完全否定。“俱乐部的规矩,定下了就是定下了,通常不给第二次机会。”男人的目光落在了仰脸望来的小姑娘脸上,近乎于冷酷的神情冰冷。“公开道路压弯,跑山,明令禁止。再有下次,直接开除。”那目光刺得孔绥下意识就想往后缩,但她身后就是墙,还怕男人又生气走掉,只能又硬生生止住。
咬了咬下唇,在饱满柔软的唇瓣上留下一枚浅浅的贝印。她沮丧的说:“你只有在骂我的时候才想起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