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脑袋,揪着素袖,手心微微出汗。她的脑子还是一团强糊,怀疑今夜可能是一场梦,于是揪着袖子顺便揪了下自己的肉。
好疼,她蹙了蹙眉头。
萧韫珩鹤姿长身而立,望向鹌鹑似的缩头缩手的人,迈出一条腿。地上的影子移过来,姜玉筱抬头,看见墨衣玉冠的男人一步一步走来,清冷漆黑的双眸紧紧凝视着她,越来越近。
她气息一紧,咽了口唾沫,盯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缓缓开口,“你……是太子?”
他无声,衣上银纹五爪蛟龙和周遭矜贵的气息已应。她忐忑地开口,“那…你是王行吗?”
他颔首,嗯了一声,朝她逼近。
轻启薄唇:“四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她忽然失踪,从此香无音信,像片雪花落在地上融化了。姜玉筱反驳,“我哪有不告而别,我留了纸条的,虽然那时错别字多了些,但也能大致看懂。”
他一顿,张口:“没看见。”
兴许是掉在哪个角落被火烧了。
他又问:“那你做什么去了。”
“这说来话长了,你突然浑身长红疹子,我叫大夫来给你看,说是染了瘟疫,说你没救了,除非是有特效药,那特效药要一百两银子,当时那可是天价,把我卖了都卖不到一百两银子,我想着先买点别的药吊着一口气,我身上一直有块玉佩路过当铺试试能换多少钱,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那玉佩竞然值一百两银子,而且那老板认得这玉佩,玉佩上的盖字其实是姜字,我这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是当了玉佩我就没办法认祖归宗了,船就两班了,傍晚的和第二日早上的,过了这两班河面就封上了得等明年开春,那坐一趟船还要八两银子呢,抵我们所有家当,我就纠结,一路上都在哭,后来遇到了宋家少爷,他说他愿意帮助我筹一百两银子,我想着这样也好啊,我坐第二日的船走,等我认祖归宗等你病好了,就把你接过来一起玩,谁想到你突然死了。”她说完口干舌燥,原本发寒汗毛竖起的后背发热,覆上层薄薄的汗。“你坐的去兖州的船?"他盯着她问。
“是的,但是我船坐一半就冻裂了,我趴在一块木板上漂到埠州去了,也是凑巧,我爹娘当时被贬到了埠州做官。”说完她觉得不对劲,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去兖州,你找过我?”“没有。"他摇头,“凑巧听附近的人说的。”“哦。”姜玉筱点点头,“不过多亏了宋少爷治好了你的病。”“孤没有染瘟疫,只是误食了东西过敏,那个…“他忘记那个人叫什么了,蹙了蹙眉头想起姓,“姓宋的也没有来,听说跟家里人闹了矛盾,被关了禁闭,后来也去了兖州。”
“这样呀。“姜玉筱惊讶了一下,十分生气道:“那庸医,差点坑我一百两银子。”
她问他,“那后来呢,我们的屋怎么烧了,屋里的焦尸又是谁?”他漫不经心回,“是郑志牛,他出狱了寻仇报复,打翻了烛火点燃了屋子,后来……“他顿了一下,“孤手下的人及时赶来把他杀了。”“原来如此。”
姜玉筱越想越不值得,害她为那具焦尸哭那么久,还让人把那焦尸在岭州厚葬,她等会儿就写信叫人把棺材掀了锉骨扬灰。凉风吹醒了脑袋,细细数来,他们之间竟有这么多阴差阳错。他今夜一字一句质问她,她算是明白了。
姜玉筱抬起头看向他,轻声问:“所以,你是一直在生气,怪我离开?”“没有。"他偏过头,淡然道:“孤说过,孤不会在意你的离开。”姜玉筱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看来是她想多了,王行从来都是副淡漠孤高的样子,从不会在意她的事。
况且他现在不是王行,是太子萧韫珩。
岭州一年不过是他风光霁月人生里一段最不值一提的事。萧韫珩走向床榻,扫了眼床上盖着被褥的纸人。姜玉筱不经意一瞥,顿时想起她方才在床上开的玩笑话,两眼一黑。硬着头皮讪笑问:“那个,你在窗口听了多久。”“不久。“他嘴角微不可见上扬,溢出丝讥笑,“也就听到了一度春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厚颜无耻。”
“我……“姜玉筱想辩解。
其实她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她以前粗俗的话张口就来,如今再对着他,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或许是学了礼义廉耻,或许是多年不见生疏了,或许他如今是太子,她对着他,突然有些难以启齿,断不会像从前那般胆大妄为。她还是想为自己辩驳,“陛下将我许给太子做侧妃,成婚的是纸人,我是对着纸人太子说,不是真人太子,殿下不必混为一谈。”她还是总能编出那么多理由,萧韫珩开口,“来人,把这纸人撤下去。”宫人进来把纸人抬了下去,墙上还贴着大红喜字,花生桂圆莲子高垒,红绸绕梁,朱纱飘曳,大红色团花盛放,好似真的成了婚,洞房花烛,新婚燕尔。萧韫珩命人把屋里的布置都撤了,寝殿仆人来去匆忙,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寝殿喜庆的装饰都撤了,只剩下雅青烟墨的帷幔罗帐,和肃穆典雅的陈设。姜玉筱坐在床上,足尖并拢,手指缠着腰带望着又匆匆走的仆人们,茫然,不知所措。
萧韫珩坐在一行沉木案前,身后是扇硕大的水墨丹顶鹤画屏风,紫金香炉檀香袅袅,隔开了两人。
透过烟雾,她看向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