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无暇顾及稚子之身,遂托付贵妃娘娘代为照料。且娘娘育有惠安公主,于照看婴孩之事上更为熟稔。自溟儿接去唐福宫后,身体愈发康健,臣妾每每前去看望,只觉自愧不如。孩儿幼年时最为娇贵,且不宜周折劳顿,故臣妾想让贵妃娘娘照顾至溟儿周岁后,再接回身旁。”
宋湘宁含泪仰面,脉脉陈情道:“此番圣躬不虞,实是因臣妾与溟儿带来的罪过。臣妾满心愧疚,只恨不能以身代皇上受过。甘愿摒去母子之情,只愿日日陪侍君侧,为皇上分忧。哪怕臣妾折去人间寿数几何,只要皇上万遂无虞,臣妾也心甘情愿。”
公西韫叹一声,伸手揽住她,口中微有嗔怪之意:“越发胡说了。朕从不曾因此责怪于你和溟儿,你更不必如此自省难释,徒增心结。”
宋湘宁眉眼间尽是动容之色,喉中哽咽道:“承蒙皇上如此爱重,臣妾无德无才,只能以余生相报。”
公西韫微微一笑,拿起她的手放在心口,温情道:“帝王与妃嫔当行君臣之礼,但阿韫与玥儿却是夫妻之情。夫妻之间,不必讲究这么多。”他有些惘然,“玥儿,宫里虽有那么多嫔妃,但朕只有在你这里才能真正地从帝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得到些许宽解。这是你与她们不一样的地方,你不会为了自己让朕为难。”
宋湘宁淡淡垂下眼睫,心里暗暗苦笑。为难么,她倒是想啊,可她何恃能让这位九五至尊为她生难呢?皇后与淑妃的地位与尊崇,有一半都是依仗了她们的家世;而意贵妃,即便在宫里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也有一个虽小而立的西梁母国为其做盾。而她,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想在宫里安然度日,只有靠着这份雨露君恩勉力而存。一旦没了这个,她便什么都不是。虽痛恨淑妃甚久,但她有何尝不羡慕她的任性妄为?无论犯下何等罪过,都有一个势力强盛的母族处其身后,为其倚恃。她黯黯垂眸,这是她的福气,却也是她的孽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