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慢。
慢镜头中,站在主唱位的少女脸色苍白,垂落着长长的眼睫似在出神。擦片被敲响时,她被吓了一跳,颤颤抬睫看向台下,在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注视中,她缓缓拿住话筒,江浔注意到,姚珍臻的手指在发抖。“肆虐燃烧的烈火,焚烧生机。”
开嗓的第一句歌词,姚珍臻没有出错。
“苟延残喘的火苗,要如何浇熄。”
江浔的呼吸渐缓,听到姚珍臻的声线在发抖。等到第三句歌词唱出,她不知因何声音停顿,就在这短短的瞬间错拍造成,尽管努力平复着声线,但她难以控制的情绪上涌,逼红了姚珍臻的眼睛,她在哽咽下节奏乱的一塌糊涂。
台下有了议论声。
录制视频的人也发出疑惑,“什么…”
音乐还在继续,台上的队友也因姚珍臻的频繁失误,乱了分寸。姚珍臻的歌声彻底终结在“焱"字,她大口呼吸着声音组不成调,像是缺氧站立不住,想要借住话筒支架站立,却将其直接带翻跪地。吱一一
摔落的话筒发出刺耳的噪音。
乐声彻底停了。
在几瞬的沉寂后,馆内传来吵嚷的议论声,掀翻的声浪盖住了录制者的声音,视频中只能听到由落地话筒传出的崩溃哭声,久久不止。“什么情况…怎么哭了……”
“妈呀,哭什么……有点吓人了。”
视频中再也看不到姚珍臻的身影。
录制者像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镜头有了长时间的黑屏,隐约夹在着评委的关心、队友的劝说,还有崩溃后口齿不清的对不起,不知姚珍臻是在说给谁听。
不过五分钟的演唱时间,因这特殊情况有了近十分钟的时长。就算之后在姚珍臻的要求下,《灰烬之战》被完整唱完,录制者却再也没有抬起镜头,背景音中只能听到她和同伴小声讨论:“哭成这样,怎么还要继续唱呀?”
“唉,其实真没唱的必要了,他们这组肯定拿不到分了,真不知道哭什公啊。”
“是呀,姚珍臻到底怎么了,她之前从来没这样过,状态看着好奇”在小声的交流中,《灰烬之战》的乐声成了背景板,姚珍臻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视频终止,短暂的停顿后自动重播,上一秒的颓丧与新一秒的期待形容鲜明对比,江浔将视频暂停。
这确实是让人不愿看第二遍的视频。
聚光灯下隆重的舞台。
人潮的欢呼与期待。
激昂乐声下难以自抑的哭声,以及女孩儿跌坐在舞台被人群吞噬。就算是再阳光的人,看到这段视频都会不适。江浔深吸了一口气,敲击键盘按下播放,被姚珍臻按住了手,“要不……缓缓。”
姚珍臻雀跃微扬的语调跌了下来。
虽然并不能通过视频恢复记忆,但她却能感知到视频中自己的情绪。当又一遍视频播放时,江浔嗓音微轻,“你在发抖。”少年看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他用黑黟黔的眼睛一眨不眨审视视频中的女孩儿,“站在台上,你的眼神涣散,一直望着台下,是在找什么吗。”
姚珍臻有些不愿看到视频中的自己。
避开目光,喃喃:“我不知道。”
从登台开始,姚珍臻的状态都在飘忽游离,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神思,整个人走路都在飘。
她在发抖。
肩膀在抖,握着话筒的手指在发抖,就连浓密的长睫也抖的失了正常。这并不是普通的紧张,或是遭遇了什么而情绪失控。“姚珍臻。”江浔喊着她的名字。
他转过面容看向她,心中有了答案:“你是在害怕。”怕到六神无主失了方寸,怕到所遇之事突破阈值显现躯体化征兆,在这种情况下,姚珍臻越是想要控制自己,越是无法自控。江浔想象不到,以姚珍臻的性情到底会遇到怎样可怕的事情,才能惊恐到这种程度。
已经死去二十八年、失去头颅的姚珍臻,给不了他答案。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敲击着玻璃窗发出嗒嗒声,要是有东西趴在窗外敲击。江浔现在急需弄清楚几件事,顾不上时间,他给蔡梓霞打去电话。“你的母亲,曾就读于东大附高?”
蔡梓霞人都睡了,被江浔的电话吵醒,懵懵回道:“不是啊,她是隔壁二中的。”
“那录制视频的人是你母亲吗?”
也是不够清醒,蔡梓霞才会有问必答,“是啊。”“既然你母亲不是附高的学生,为什么会去附高录下附高学生的比赛?蔡梓霞终于清醒过来,“不是,这和你有关系吗?”江浔顿了一下。
他的声线冷淡,在不加遮掩的情况下,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冷冰冰的石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和攻击性。
江浔想要的视频,蔡梓霞已经给他了。
谁知半夜打扰又问出这么多冒昧的问题,蔡梓霞会生气是必然,挂断江浔的电话也是江浔活该。
听着手机中传出的嘟嘟声,江浔指骨收紧,紧抿着薄唇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瞳色。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看得姚珍臻心惊肉跳。当他再次拿起手机时,姚珍臻扑过去抓住他的手,“你,你你这样是不行的。”
江浔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