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的对话,一字一句,都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没有看惶恐不安的梁九功,也没有看跪了满地的太医,
只是缓缓地、极其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跪在最前面、面无人色的太医院院判林之恒。
“你,说实话。”
康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朕,还有多少时日?”
林之恒浑身剧颤,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
“说!”
康熙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低喝了一声,
虽然嘶哑,却犹带帝王余威。
林之恒吓得魂飞魄散,知道再也瞒不住,哽咽着叩首道:
“万岁爷洪福齐天,只是、只是毒已入膏肓,侵蚀心脉根本,臣等拼尽全力,恐怕、恐怕也难延一月之期。”
“臣等该死,臣等该死啊!”
一月……
康熙听完,脸上竟奇异地没有任何震惊或暴怒的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个事实,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与冰冷,
他看向僵立在一旁、面色复杂悲痛的梁九功,
“拟旨,八贝勒胤禩,行谋逆、弑君、弑父之大恶,罪无可赦,削籍夺爵,圈禁于宗人府内,非死,不得出。”
“还有,去审他,问出毒药来源,至于解药……”
康熙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似嘲似讽,
“不必找了,朕心里有数。”
他知道,老八既然用了这种毒,就绝不会留下解药,
这是要他死,
要他这个君父,为他那“辛者库贱妇”出身的额娘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