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边更甚。那年他抱着浑身是伤的她走出废墟,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原来从那时起,他就背负着父辈的使命,还有对定北将军的愧疚。
桃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衣襟上的石榴花刺绣。林清浅这才惊觉她伤得极重,刚才的几个起落已是强弩之末。陆沉舟迅速点住她几处穴道止血,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银铃:"这是玄衣卫的信物,你何时"
"上个月在城西遇见个受伤的姑娘,她说认识我母亲。"桃夭靠在林清浅怀里,指尖划过她发间的石榴花,"她给了我这个银铃,说拿着它能去玄衣卫的暗桩换消息。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一直在找当年从火里逃出来的人"
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数十道黑影从屋顶跃下,为首者摘下面巾,竟是陆沉舟的副将周明。他看见桃夭腕间的银铃时瞳孔骤缩,手按上剑柄:"陆大人,玄衣卫有令,凡与十五年前纵火案相关人等,格杀勿论。"
陆沉舟的剑横在林清浅身前,沉水香混着血腥气在夜风中翻涌。桃夭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原来周将军才是玄衣卫的人。"她摸出怀里的另一半玉佩,与林清浅的合在一起,完整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浅姐姐你看,母亲说过,只要玉佩合璧,定北将军的冤屈就能洗净。"
周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忽然挥剑斩向桃夭,却被陆沉舟反手挡住。金属相交的巨响中,林清浅看见桃夭悄悄把经卷塞进她袖中,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过:"去城北槐树巷,找卖糖画的陈叔"话未说完,一口鲜血溅在林清浅衣襟上,染红了那朵未落的石榴花。
"桃夭!"林清浅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弩箭,正是刚才周明偷袭时射出的。陆沉舟眼中腾起杀意,沉水剑如龙吟般划破夜空,周明的刀刚抬起,手腕已被剑气削伤。
"陆沉舟,你要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与玄衣卫作对?"周明退后半步,身后的黑影渐渐围拢。林清浅看见陆沉舟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每次拼命时才会有的模样。可这次,他护着的不仅是她,还有他们共同的过去。
"定北将军满门忠烈,不该背负通敌的罪名。"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而她"他侧头望了林清浅一眼,眼中翻涌的情绪让她喉头发紧,"是我陆沉舟要用一生护着的人,谁也不能动。"
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数十盏灯笼照亮了青石板路。当先一人披着墨绿披风,正是陆沉舟的父亲,现任吏部尚书陆明修。他看见林清浅怀里的桃夭时,眼中闪过痛色:"沉舟,带她们回家。剩下的事,为父来担。"
周明的脸色瞬间惨白,扑通跪下:"大人,卑职也是奉命"话未说完,已被陆明修身边的暗卫制住。老人走到林清浅面前,颤抖着伸出手,又在看见她颈间玉佩时猛地收回:"当年在火场,我抱着你母亲的尸身发誓,定要护你周全。可这些年"他望向陆沉舟,"沉舟这孩子,从小就把你当亲妹妹护着,后来竟护出了护出了满心的欢喜。"
林清浅只觉脑子发懵,怀里的桃夭气息越来越弱,她低头看见少女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却仍扯出个笑容:"浅姐姐别哭,桃夭只是只是去陪母亲了。你看,石榴花又开了呢"她指尖无力地指向墙头,那簇火红的石榴花在月光下开得正好,像极了当年那个雨夜,她别在林清浅发间的那朵。
陆沉舟忽然蹲下身,轻轻合上桃夭的眼睛。他掌心的薄茧擦过少女冰冷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怕惊醒好梦:"桃夭乖,明日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石榴糖糕。"可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林清浅看见他喉结滚动,却硬是没让一滴泪落下来。
子时的钟声响过三遍,林清浅坐在桃夭的床前,看着陆沉舟小心地为少女梳理鬓发。桃夭腕间的银铃已被取下,露出道旧疤——那是三年前为她挡刺客留下的。梳妆台上摆着十二支银簪,每支都刻着不同的花,却独缺最后一支石榴簪。
"她说等攒够十二支簪子就嫁人。"林清浅摸着那支未完成的银簪,忽然想起桃夭总说要嫁给城南的书呆子,说那人会给她写满篇的石榴诗。可现在,少女的发间永远别着那支断簪,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陆沉舟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里面是半片烤焦的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石榴花。林清浅认出这是桃夭母亲的遗物,那年大火后桃夭在废墟里扒了三天,才找到这半片帕子。
"明修伯说,桃夭的母亲是定北将军的副将之女。"陆沉舟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格外清晰,"当年将军府被抄时,她带着桃夭躲进清音庵,原想等风头过了再寻你。可玄衣卫的人还是找来了"他握住林清浅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渐渐回神,"浅儿,桃夭用命换来了经卷,我们不能辜负她。"
窗外的石榴花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林清浅望着桃夭床头的琉璃灯,忽然想起她曾说过:"人死了会变成星星,这样就能永远看着想护着的人。"此刻天边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