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很快回来。”“嗯。“他应了一声,没有追问。
可在她转身进卧室的那一刻,他合上了文件。有些事情,不需要被告知。
只需要确认,她务必是安全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拿起了车钥匙。
姜绒是在傍晚去见周野的。
那家餐厅藏在老城区的拐角,灯光永远偏暗,像是刻意替人留出一块不被世界打扰的地方一一
是周野极少告诉别人的,他的一家私人中餐厅。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周野正站在灶台前。
金发随意束着,脖颈上的藤蔓纹身在热气里若隐若现。他听见动静,抬头看她,先笑了一下。
“来得正好。"他说,“汤刚好。”
她坐下,看着那碗汤,熟悉的香气慢慢漫上来。那是她在英国最糟糕的那几年,在湿冷的天气里,唯一能完整喝下去的东西。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狗仔的事吗?"她先开口。周野点头。
“乔安安。"他说得很直接,“她找的人。艺术馆那天,你被拍不是意外。”姜绒并不意外,只是指尖轻轻收紧。
“我猜到了。”
周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这个。”
她抬眼。
“你是来跟我告别的。"他说。
她没有否认。
“我欠你一句话。"姜绒低声说,“很久了。”周野没说话,高大的身影只是靠在料理台边,等她继续。“我很感激你。"她说,“你在我最糟的时候,把我拉了回来。”抑郁症严重的那年,在英国她几乎是靠本能活着。不想吃,不想说话,不想见人。
是伦敦的那家小饭馆,是他,用一道一道的食物把她留住。“但我对你她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完,“不是那种喜欢。”周野垂下眼。
“我知道。"他说。
她一愣。
“你一直抗拒任何肢体接触。"他说得很平静,“不止是对我,是对所有人。”他抬头看她,眼神温柔得,根本不像平时那个痞里痞气,没什么正形的人。“除了他。”
姜绒喉咙发紧。
“你在他面前,是放松的。"周野说,“你不需要防备。”“我学做饭,一开始不是为了梦想。"他忽然说。她怔住。
“是为了活下去。"他说。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
“我小时候,父母不管我。“他说,“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随时可能被赶走的地方。”
“我每天想的都是,今天吃什么,明天怎么办。”“后来我发现,只要我能做出让人愿意留下来的东西,我就不会被抛下。”他的声音很稳,却低得让人心疼。
“所以我开了第一家小饭馆。“他说,“不是为了治愈别人,是为了救自己。“你那时候走进来,坐在角落,连勺子都拿不稳。"他说,“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做饭也能救人。”
姜绒的眼眶慢慢红了。
“可现在你不一样了。“周野转回来看她,“你能选,你敢选。”“你选他,不是因为婚姻,不是因为孩子。“他说,“是因为,你真的想留下。”
他笑了一下,带着一点释然。
“这就够了。”
“我会放手。"他说,“也会祝你幸福。”“因为我知道,一个有爱的家庭,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停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我没有,但你可以有。”
姜绒低下头,眼泪掉进汤里。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周野叫住了她。
“对了。"他说,“我准备回英国了。”
她猛地回头。
“本来也是追着你才回国的。“他耸了下肩,“你在哪,我就在哪开店。”“现在不用了。”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怨,也没有苦。
只有一种终于把人送到岸边的轻松。
姜绒走后,餐厅里很安静。
周野关了火,一个人坐在空桌前。
他想起很多年前,伦敦的雨夜,他守着那间快要倒闭的小饭馆,兜里只有几枚硬币。
那时候他想的不是未来。
只是活下去。
后来她来了,兀然让他看到了无尽的希望。他以为自己终于被选择了一次。
可他没有难过。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一
她不是被谁带走的。
是她自己走向了光。
他收拾好厨房,关灯前,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走好,小绒球。"他低声说。
这一次,是对她。
也是对自己。
餐厅外,昏黄路灯下,路边一辆黑色迈巴赫里。姜绒走进餐厅的时候,陆沉渊没有下车。
他本来只是想来确认她的安全。
可当那扇门在他眼前关上时,他却没有立刻离开。像是某种不安,让他停在了原地。
他从来不做“跟踪"这种事。
那是低效、失控的行为。
可他还是做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餐厅的灯很暖,隔着玻璃,能看到她的侧影。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