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的衣角,认出是她那日穿的衣裳。白色的裙角,却那么刺目。
那百褶裙瓣如一瓣瓣锋利的刀子,剜在他心头。他又毒发了,可他这次察觉不到丝毫痛意,甚至不曾发觉,嘴角涌出几丝黑血。
裴寓安跟着他出来,他听到她尖锐暴鸣的哭声,强行稳着心心神,转头吩咐下人:“快把小姐带下去。”
她已经看到她亲自坠崖,不能再看到这样的场景。裴寓安被丫鬟抱走,直到哭声渐远,裴霄雲才伸出颤抖的手,一寸寸掀开白布。
白布下的肌肤,泡的肿胀腐烂,许是在湖底浮沉时撞上了沙石,面目全非,不见一块好肉,乌黑的毛发掺杂在血肉中,可怖骇人,泛起阵阵恶臭。在之场人无不面色大变,皱眉后退。
裴霄雲反而越靠越近,盯着那张不成形的脸看了半响,冷静地像在欣赏一件物品。
是她,好像又不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定合上白布,面上若无其事,却突然微躬着身,咯出一口血,徐徐滴落在白布上,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主子,主子,您节哀!"几个人上前扶他。裴霄雲推开那些人,眼底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痴狂,质问他们:“她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她不长这样,这不是她!你们胆敢捞一具别的尸体来糊弄我,都洁腻了是不是?!”
“主子,我们把整个护城河都捞遍了,确实只找到这一具尸体。"属下硬着头皮解释,“尸体沉没的地方,正是从白马寺的方向冲下来的,仵作粗略验过,时间也对得上。”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裴霄雲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口中一直重复这句话。她怎么会静静地躺在这,变成这个样子,变得哪一处都不像她了。所有人都没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没人敢上前相劝,只能看着他守着一具泡烂的尸体僵持。
“空青。"裴霄雲突然喊身边的人,伸手指了指那具尸体,“你与她相熟,你看看,这是她?”
空青不知如何答,他心中也断定这就是明姑娘,可不敢言明:“属下、属下不知。”
裴霄雲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突然露出一抹冷笑,“你也觉得不是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