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根,伤口怕是会时常疼痛。”明滢披上烤干的外衣,随意绑了个凌乱的发髻,她执意要走,越快越好,能保住命就行。
“二位大哥,我先在此谢过你们。“她看向那两名青年,欠了欠身子,“我的伤无碍,我们需得尽快出城,晚了怕是就出不去了。”这番功夫要是白费,牵连的人可就多了。
裴霄雲又会发疯迁怒很多人。
“姑娘不必多礼,昔日若不是公子在沙场救我等性命,我们哪里还有今日,既然如此,我们这里有路引,尽快出城吧。”于是,一行三人,乘一辆马车,在暮色降临前抵达城门。城门处的官兵比以往多了三倍,严密排查出城之人,百姓正在排队查路引。明滢坐在马车上,稍稍掀开帘子观望,见一独行女子被官兵扣下。“站住,你一个人去往何处?”
那年轻女子战战兢兢,拿出路引:“我夫亡故,回山西府奔丧。”“奔丧?"官兵见她可疑,且长相年轻,身形瘦弱,又是独行,即刻收了她的路引,把她扣下。
明滢急忙放下帘子,心如擂鼓。
盘查独行女子,将人扣下,必是裴霄雲的令,他这么快就追来了?她若是一人出城,必被抓回去无疑。
轮到他们的马车了,官兵在查他们的路引,瞅了几眼路引上的名字,随口问道:“是兄妹三人?”
“正是,正是。“坐在车外赶马车的男人道,“家中小妹染了痘疫,怎么也治不好,见了光便浑身发痒,此番正是想带她去庐州找位民间游医看病。”官兵不敢轻易放人走,撩起车帘探头往里一看。明滢侧卧在榻上,身上盖着一件破衣,时不时呛出几声孱弱的咳嗽声。想到痘疫会传染,那官兵觉得晦气,想这兄妹三人举止如常,路引也无误,便抬手放他们离去。
马车驶离城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道关城门抓捕宫中盗贼的命令落下。
明滢掐着满是冷汗的掌心,听着身后城门沉重的关合声,由心松了一口气。马车向前行驶,远处有长亭古道,连绵青山,夕阳落在身上,是无限的暖忌。
裴府。
裴霄雲毒发了三四回,把瓷瓶中的丸药都吃完了,方觉心气稍稍舒畅。一闭上眼,都是她的身影在晃。
胸口沉闷,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乱窜,他觉得下一刻又要吐出血来。就在这时,一名护卫领了在城门被扣下的女子回来,进来禀报。“主子,我们扣了个可疑的女子,就在外院。”裴霄雲指节顿时发紧,倒吸了一口气,胸膛涌起一股沸热,从圈椅中起身,将桌案上的笔架撞得摇曳,冲了出去。他就说,她诡计多端,不会真的寻死!
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吓他,吓得他夜不能寐。她病还没好,肯定不是真的想离开他,若她觉得府上待着无趣,他明日就可以带她去四方散心。
他压制着激动的心神,想着,等见到她,要和她好好说,不能逼她怪她,否则,这次找到了她,保不齐就有下次找不到的时候。那方深不可测的寒潭,刻在他心头,就像个无底洞,把他整个人都往下拖拽。
到了庭院,果真见有个女子站在中央,连廊上的格栅挂落遮挡了她半边身影。
她背对着他,发丝蓬乱,身形纤瘦,他一晃眼,觉得她与明滢很像。她就是明滢。
他步履轻快,朝她走去,拉着她的臂膀,将胸膛中藏着的热息吐了出来:“阿滢,你为何一一”
那女子被一路带来这里,显然受了惊,甩开他的手,跪下磕头:“大人饶了民妇吧,民妇真的是回山西老家给亡夫奔丧的,民妇不是盗贼!”裴霄雲心底一咯噔,方才还游走在浑身叫嚣的血液瞬间凝固冷却。声音没有她的细,没有她的柔。
他不用看脸,就知道根本不是她。
就如同从高台霎时坠落,身心空荡荡,又失了倚靠,他跌坐在游廊的石凳上。
这是她从前最爱坐的位置,她就坐在这里看花。那女子还在磕头求饶,他揉着剧痛的眉心,召人上来:“拿些盘缠,放走。”
月有阴晴圆缺。
昨日还浑圆的月今夜便是一弯月牙,照不亮庭院的阴翳。他眼底倒映着她亲手种下,开得欲燃的榴花,整个人如飘坠在云间。她到底在哪?
东院一处静谧的室内,传来稚童的抽噎声。裴寓安闹着要找阿娘,没有一刻消停,从白马寺回来,便一直哭到现在。哭得发起了高烧,刚吃了药,还浑身发冷,屋里烧着一盆灼红的炭。贴身大丫鬟雾月拧了热巾子给她擦脸,替她掖紧被角,柔声安慰她:“小姐,别伤心了,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自然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早围在一起猜测,明姑娘就是失了孩子,又恢复不当,郁郁寡欢,跳崖自尽了。毕竟那段时日,很多下人都传她是疯了。
那潭底的水那般凶猛,都快三日了,捞到了人只怕也……明姑娘到底也太狠心了,小姐也是她的孩子,她就那样当着小姐的面自尽,小姐该多伤心。
虽这般想着,话却不能说出来。
“小姐歇下吧,大爷神通广大,说不定明早就将人找到了。”裴寓安哭得小脸通红,边哭边嘟囔着:“雾月姐姐,我想要阿娘和阿舅教我做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