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遏此症,便失控地砸房内排解其苦,纵使失尽仪态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自己窘迫、无颜,丑态百出。
“你们不必跪着,都忙去吧。"孟拂月柔声命侍婢退下,开门步入屋中。屋里的桌案与椅凳俱被掀翻,空地处落满瓷器碎末,满目狼藉。男子颓败地跌坐在壁角,墨发微乱,唇角甚至沾有微许血渍。他知她不愿,就没来找她受这份辱,只独自承受,想硬撑着将此毒熬过去,未想惊动了府邸的下人。
现下不可收场,成了个笑话。
她轻步走前,顿了身,之后寡淡地启唇:“大人自种情蛊,下蛊前应知毒发是何滋味,这点痛苦……应该能忍吧?”“月儿来可怜我了?"轻笑着仰眸看去,谢令桁面色苍白,可扬起的笑仍旧令人心慌,透着阴寒与促狭,“真要可怜我,就脱了衣服,听话躺到榻上去。都被折磨成不人不鬼之样,他还要讥嘲?
孟拂月低头淡漠地瞧,不甚在意他作何挑衅:“大人都已痛不欲生,说话还不饶人。”
“月儿想我怎么做?"他柔和地抬眼,清眉稍弯,饶有兴趣地问着。“求我。”
闻语,怒气似有些被激起,她挪前半步,学他早先的语气和姿态,隐约宣泄着心里头燃了许久的怒火。
“像我曾经求你那样地…求我。”
谢令桁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叹息道:“月儿对夫君这般残忍,这以后的日子,朝暮相见的,该如何过……”
“我与大人做表面夫妻,"话音未落,她便打断这话,温声却寡情,“至于伉俪情深,做梦。”
她不爱他,哪来的情深似海,孟拂月暗自冷笑,乍然听他猛烈作咳。谢令桁轻抚榻沿,深眸毫不避讳地望,一股热流涌上,他蓦地再咳一嗓,地上顿时落了片红。
他吐了一大口血,鲜血染了洁净的锦袍和散落于地的碎片,瞧着极是肮脏。好在人无恙,如若不然,谋害亲夫,她这条命恐也要搭进去。孟拂月冷着双目旁观,看他的样子太是可怜,就蹲下身,执了块巾帕,为他擦上一擦:“大人吐了这么多的血,身上都吐脏了,擦擦吧。”此举无疑是在对他辱没,她想将昔日受的奇耻大辱,一点点地还。他囚禁她,玩弄她,那些仇怨,她都还记得,眼下正是报仇时……可挨近他薄唇时,指尖忽而一疼。
孟拂月诧然瞧去,这疯子竞咬住了她的手指!他低笑着狠狠一咬,指腹上顿生刺痛感,疼得她险些要落下泪来。“嘶……她笑意渐褪,咬紧了牙关,愤恨地瞪他一眼,“大人松口!”等从他口中抽出玉指,她凝神细看伤口处,果真被这人咬破了手,鲜血正朝外汩汩而流。
这景象映入眼中,谢令桁愈发兴奋,他低声发笑,笑声带着无以言表的癫狂:“月儿看啊,月儿的血和我的交融了。”他唇上本就带血,如此啃咬,那血液便也沾到她指上,二人的血渍的确是混在了一起,炫目刺眼,又让人生厌。
孟拂月无言以对,死死地盯望,忽见他猛地一拽,她脚步不稳,被带入清怀。
“我若脏了,便要把月儿弄脏,将月儿玷污……”紧抱她在怀,谢令桁久久不松手,极冷的声音在她耳廓边游荡,“月儿也脏了,也遭人嫌弃,就没人敢碰月儿。”
“没人要你,看你怎么办。”
他狠然道出一语,语罢咬上她的耳骨,其架势像要将她的耳朵咬下。面容终是透了点惊恐,她畏怯得想大叫,奋力挣脱起身,才觉衣裙上已满是血污。
无赖,混蛋,好色之徒!
她暗暗于心底想了许些词,将眼前之人痛骂了好几回。孟拂月强忍心头流窜的恼意,任由胸膛不住地起伏,冷声道:“没人要就没人要了,我又不在乎!”
一高一低,视线相撞。
凝滞了几瞬,谁也不退步。
“大人继续享受,妾身告退…
最后怎么走的书房,她记不起了,唯记着那夜庭院很静,等她走出时,守夜的奴才时不时地朝她望来。
大抵是方才的争吵听得人心惊胆颤,恐那人为此大发雷霆,降下大罪。但无人知晓,她如今掌着情蛊,他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最多也仅是这样,发疯宣泄,以解心上不快。
她的余生、她的将来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乱得不可收拾,每日面对的唯有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
他毁了她,推她入深渊里。
那她便拽着他,一起下阿鼻地狱!
谁都别想安生,谁都别想要一分安宁……
那日她独自坐在婚房里,一坐便是一晌午,她没做任何事,就这么坐着,心里头一片死寂。
子夜之时,她反反复复醒了多次,根本睡不安稳。他没回寝房,当是又在书室过夜了,兴许是毒发过于频繁,他不愿让人见到他的狼狈样。
他也知痛苦,也知狼狈了?
那在昔日里,他可曾有一点想过她的感受?怕是一刻也没有吧。
躺于软帐内半梦半醒,躺到隔日午时,孟拂月没精打采地下了榻,正想出屋,就见莲儿走来相告。
婢女神情凝重,告知的是谢大人的处境:“孟姑娘,送膳的奴才说,大人将自己关着,已有两顿饭未用了。”
昨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