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就被她攥住了衣袍。
容岁沉扯了片响,扯也扯不出,无可奈何地和她道:“姑娘先在这客栈住一夜,在下已付过银两,先走了。”
“公子别走………
攥着袍角的手使了些力,她半睁双眼,坐起娇身,迷离痴醉地望向他:“公子陪陪我…”
不将此女哄睡,似乎是走不掉了。
容岁沉随之坐下,可坐于榻上的瞬间,帐中的姑娘竞扑到了怀中。许是借着酒意,她大胆地倚靠于清怀,紧紧地环抱着他,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他忽作一僵,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想要推开:“男女授受不亲,姑娘万不可…”
“舒服…"孟拂月娇声低语,就此抱得更紧,感到散着的酒气与公子身上的雪香融在一起,惬意道,“待在公子的怀里,真舒服……”见公子仍想挣脱,她失落地低下头,问得楚楚可怜:“公子不能……晚一点再走吗?”
孟拂月面上的绯红似更深了,她低声嘟囔,半醉半醒地说道:“不做别的,我只想…”
“只想让公子抱我。”
她在苦苦挽留,此刻正如猫儿一般待于他的怀内,如她所言,仅是轻拥着,再无别的举动。
她似是真需要这个拥抱。
容岁沉静望怀里的花容月貌,默然好半刻,伸手回拥她入怀。“在下不走,在下陪姑娘,姑娘可松些手。”他多少是有点不自在,仿佛除瑶卿以外,从未与女子有这亲近举止。许久仍僵着身,他生疏地拥姑娘在怀,心中竟有异绪生起。“今晚借瑶卿的心上人一用,她应是……应是不介怀吧?”似能猜到他所想,孟拂月阖眼柔声细语地发问,终是在他的怀中睡去。已然不知该去还是该留,公子心神微颤,像有石子砸落于心上某处,荡漾出一层层的涟漪。
是怜悯,是惋惜,又或是更复杂的思绪,他只觉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原以为那晚会夜不能眠,未料在公子的怀抱中,她睡得安稳,直到次日晌午才缓慢醒来。
昨夜醉酒后的事,孟拂月依稀记得些,容公子执拗不过,便扶她来了客栈。之后她昏睡过去,再忆不真切了。
雅间里空无一人,公子当是扶她上榻就离去了,她安静地理着杂乱的思绪,打心底里不想回孟府。
怕回去了,那人在府上等着她,她就成了任那疯子和爹娘摆布的木偶。可府邸终究是要回的,孟拂月静默地更衣梳发,两刻钟后,忐忑地走出雅房。
晨晖出照屋梁,照褪檐上清夜遗留的几分寒凉,孟府庭院静谧如常,驸马竞是没来府宅拜访。
她故作镇定地走进院中,顺着府廊前行,迎面遇上了从长廊快步走来的爹娘。
“月儿昨晚去了何处?一宿未归,可把我们着急坏了,“孟母满面忧愁,恐她又像大婚时那样遭了劫难,忙留意道,“娘还派人四处打听,怕你又遭遇了何事。”
浅笑地一挥手,孟拂月答得平缓,不欲让爹娘操心:“孩儿饮了些酒,得好心人相助,便在府外的一家客栈留宿了。”“好心人?”
哪知孟母一听此话,顿时起兴致,惦念着闺女的婚事,便问:“是公子还是姑娘呀?若为公子,这兴许是月儿的良缘。”“孩儿也希望这样…”
她自语般轻微扬唇,眸光掠过无云青空:“若真有人愿娶孩儿,那就好了。”
若有哪家的公子愿娶她,她是否就能摆脱谢大人,摆脱这坚固不可摧的牢笼了。
“谢大人不是愿意吗?你又不愿……“在旁听着,孟父一凛眉眼,对闺女颇为不满,“爹听闻这个驸马可不简单,才刚擢升不久,那吏部侍郎之位又要落到他头上。”
“谢大人有权又有势,还肯愿收你为妾,你有什么好不愿的。”孟母感老爷火气冲了上来,急忙扯了扯她的云袖,和蔼地言劝:“爹说语直,月儿莫怪。爹爹也是为了月儿好。”
绕来绕去的,爹娘仍旧要让她做驸马的妾室。只因她名声毁尽,不好总待在药堂,令孟家蒙羞。爹娘未说明白,她也能听出,此事由不得她,她不应也得应了。缄默了一会儿,孟母轻转眸子,抬袖掩了唇,苦口婆心心地悄声道:“娘其实想着,若是哪日,谢大人与公主闹不睦和离,再垂爱抬你作正妻。这怎么想,你也不吃啊……”
“若是别家公子,孩儿愿意嫁!”
忽地启唇高喝,孟拂月回得决然,双目透出少许惶恐,不断地向爹娘道:“唯谢大人不行,唯有他不行…”
孟父望她执迷不悟,瞬时大袖一甩,怒喝而回:“你现在清白尽失,哪个男人还会要你,别不识好歹!”
廊道里弥漫着冷意,孟母吓得呆愣在侧,似未曾瞧过老爷发这般大的火,一时调和不得。
爹娘的心里皆有论断,还问她之意作甚。
孟拂月紧盯着地面,闭唇说不出话。
“孩儿想去佛堂待半日,还请爹娘勿来打搅。”这气氛实在难捱,她轻一转头,视线锁定于宅邸佛堂。那里清静,仅有一尊佛像摆放,她去待几时辰,应能远离世俗纷乱,让心慢慢沉寂。
宅子里的佛堂是母亲命人建的,原本只是间荒废的耳房,故而堂室不大,光线较为昏暗。
堂内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