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容。他刚才分明看到,这个宫女的嘴唇是闭着的,并无开口说话的迹象。腹语?!还是殿内还有其他人?
他下意识地迅速环视四周,陛下悠然品茶,张相与裴相抚须含笑,李侍郎垂眸静立,高将军目光平静………诸位重臣皆面色如常,仿佛方才那几句诡异的声响只是他凭空产生的幻觉。
“王卿一路辛苦,可是饮得急了?"李隆基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失态,语气温和地解围,一副方才那些都是小事的大度姿态。张九龄也捋须笑道:“少伯莫急,好茶需慢品。”高力士适时上前,悄无声息地清理了狼藉,萧青梧见状又为王昌龄换上了一盏新茶。
王昌龄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与慌乱,深吸一口气,勉强恢复镇定,向李隆基告罪道:“臣…臣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无妨,无妨。"李隆基大度地摆摆手,顺势将话题引回正轨,“朕与诸公方才正品评卿之诗作,格调之高远,令人击节。不知卿于诗之一道,有何心得可与我等分享?”
一说到自己熟知且擅长的方面,王昌龄心神瞬间定了下来,将那诡异的声响暂压心底,略一沉吟,便从容答道:“陛下,臣以为,诗者,志之所之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此中道理尤以边塞诗为甚,非亲身至塞外,观大漠孤烟,感戍卒之苦,难有真血性。譬如黄沙百战穿金甲,此句非虚想可得,乃目睹将士百战余生之慨也。”他声音清朗,谈吐间自有风骨,虽面对天子重臣,却无半分谄媚,只有对诗道的真诚见解。
李隆基听得连连颔首,张九龄、裴耀卿等亦露出赞赏之色。殿内氛围渐渐转向纯粹的文人雅集,方才的小插曲似乎已被遗忘。【说得真好,诗就是憋不住了的情感啊!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像王昌龄一样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而不是一激动只会啊啊啊。】【主人,您无须妄自菲薄。古人下功夫背诵经史子集,是为了融入他们的圈子,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而您的教育重在快速抓重点、解决实际问题、注重逻辑思辨,这是应对现代社会的关键,二者赛道不同,没有高下之分。】【当然,如果您对古典文学感兴趣,我可以为您制定系统的学习计划。以您的学习能力,假以时日,掌握引经据典的技巧也并非难事。不过,您真诚直接的表达方式,例如用“啊啊啊”来传递强烈情绪,在其特定语境下,沟通效率或许更高,也更具个人特色。】
萧青梧被9527吹得立刻找不着北,满心欢乐:【那你觉得我大概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像他刚刚那样讲话?】
(五年左右即可。】
【那算了,不学。】
李隆基看着王昌龄猛然瞪大的双眼,心中暗笑,接着问他:“朕闻王卿曾游历河陇玉门一带,可有此事?”
王昌龄压下怦怦乱跳的心脏,拱手回道:“回陛下,臣早年确曾投笔从戎,至朔方、河西等地漫游数载,见识虽浅,却也略知边塞风情、兵防梗概。”“哦?"李隆基顿时来了兴致,“既如此,朕便考考你,如今吐蕃袭扰不断,依你之见,我朝当如何巩固陇右、河西防线,方能保境安民,令其不敢轻易南下?”
这是一个非常宽的军事战略问题,远超一个校书郎的职责范围,也非寻常文人所能答。
王昌龄心中亮如明镜,他自然也明白,这是陛下要考他是否真有实学,而非只会吟风弄月的纸上谈兵。
机会难得,风险与机遇并存!答得平庸,或许就此被贴上"文人空谈"的标签,再无出头之日。但若能切中要害,展现真知灼见,这便是鲤鱼跃龙门的天赐良机!
他心念电转,瞬间压下所有杂念,将多年游历边塞的见闻、对兵书韬略的研读、以及对当前局势的分析急速在脑中梳理一遍。富贵险中求,今日便要叫陛下与诸公看看,我王昌龄胸中,除了锦绣诗篇,亦有安邦定国之策!略作思索,王昌龄有条不紊地说道:“陛下,臣以为,固防之要,首在三点。其一,地利,河西走廊如我朝臂膀,须重点经营凉、甘、肃、瓜、沙等州,加固城防,广积粮秣,使其成为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实堡垒。其二,人和,当重用熟悉蕃情、通晓军事的良将,如王忠嗣将军这般年少英毅、深谙兵事的将才,正是朝廷眼下需要的人才。其三,亦是关键,便是连通西域,与诸国交好,断吁蕃右臂,使其不能全力东顾。”
他不仅指出了战略要点,还提及了具体的人和事,显示出对边务并非纸上谈兵,而是有切实的观察和思考。他甚至引用了些许地理、兵力配置的细节,虽不涉及核心机密,却足以证明其见识不凡。李隆基越听目光越亮,裴耀卿、张九龄等人也收敛了轻松的神色,变得专注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位以诗名世的才子,竞对边防实务也有如此见解。李隆基抚掌称赞,眼中满是惊喜,“少伯真乃文武兼修之才,让你埋首于秘书省故纸堆中,实在是屈才了!”
王昌龄连忙谦逊道:“陛下过誉,臣不过是将游历所见、心中所思直言禀报,粗浅之见,恐贻笑大方。”
“诶,何必过谦。"李隆基心情大好,他看了一眼侍立一旁,虽然努力保持严肃,但眼中闪着兴奋光芒的萧青梧,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