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让人抓狂。
将近二十分钟的找寻毫无收获,就在宋祈然准备再次拨打黎念手机号码的时候,项秀姝来了电话。
说是人已经安全到家了。
宋祈然紧握方向盘的手霎时松了力道,堵在胸口的呼吸也顺了出来。这场有节奏的雨一直下到晚饭开餐前。
餐桌上尤其安静,祖孙三人虽是围坐在一起的,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盘旋在餐厅的低气压似乎久久不散。
黎念最早离席,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项秀姝才给宋祈然使了个眼色。“今天更不对劲了。”
宋祈然喝了口汤,搁下手里的瓷碗,问道:“手机是怎么回事?”“说是没电了,怎么听怎么像借口。“项秀姝叹气,“算了,抹浆糊的嘴啊,撬都撬不开。”
抹了浆糊的嘴确实撬不开,不过黎念每晚赶着回家吃饭倒是挺准时的,看着不像是被繁琐工作困扰的样子。
私底下宋祈然还让颜肃去打听了一圈,得到的也是酒店项目进展顺利的消息。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隐忍不发,而是时候未到。这天宋祈然回家得晚,进门时手里还拎了个楠木匣子,里头放着一只绝版的冰花均窑束口盏。
说是绝版,倒不是因为这茶盏有多么价值连城。拜李衡安所赐,宋祈然被他撺掇着玩了几次押窑,这事的刺激性就在于不可预知,买定一批还是坯料的作品,送进窑炉之后成品的好坏全凭天意。正所谓钧瓷无对,窑不成双,这世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窑变瓷器,押窑的失败率又高,所以被宋祈然挑中留下的这只自然就成了绝版。茶盏小巧精致适合把玩,是个解闷逗趣的好物件,宋祈然倒是有心送出去,然而收礼的人并不在家。
十点,一个不算早的时间,可对于城市的夜生活来说绝对算不上晚。和老城区端庄的气质不一样,紧邻望江新城的天利商区是颐州夜晚最迷离最有活力的角落,尤其是那些白天穿梭在高端写字楼的年轻男女,几街之隔,他们热衷于在这里卸下面具,寻找与自己灵魂最契合的那部分。一个包罗万象的街区不会只有一种面貌,烟熏火燎的市井小店比比皆是,门口大摆豪车阵的顶级会所也不稀奇。
何安琪来过这个商区,但这家据说是颐州第一销金窟的Party Club她还真是头次踏进来。
包厢是黎念自己定的,本可以直接下班的何安琪不放心跟了过来,只因为她觉得老板的举动过于匪夷所思。
黎念今晚确实有应酬,不过周旋都在饭局上。枫湖古村作为改造对象,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历史原因都存在特殊性,前期翻修免不了要和一些专家学者打交道。
文化人大多讲究,来的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席间众人滴酒未沾,散场时个个清醒白醒。
谁知黎念却自己给自己买起醉来,她开了个不邀客的包厢,点完酒关上门便是一个人的世界。
何安琪没有进去打扰,且隐隐觉得这是场不寻常的宣泄。她忽然想起一个小插曲,傍晚下班的时候黎念那位未婚夫在停车库截住了她们。
为了不打扰两人,何安琪还特意先上了车,虽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内容,但反光镜里还是能窥得一些肢体动作和表情。萦绕在那二位之间的氛围很是古怪。
程隽个高挺拔,气势上却输了不止一截,他低头说着话,好几次主动靠近都被黎念避开,直到他递了样东西过去,黎念才终于瞧他一眼。这场交流没有持续多久,黎念收了东西便扭头走人,待她离车子近些,何安琪才看清她手里那支亮晶晶的东西是口红。情侣间的纠葛颇为复杂,两人应当是吵架闹别扭了,如此一来,黎念的行为也勉强说得通。
毕竟是鱼龙混杂的娱乐场所,哪怕安保做得再好何安琪都守在门口半步不敢离开。
直至包厢门被推开,嘈杂的音乐声闯出来,以及一支举到她眼前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显示正在通话中。
“这人好吵,不停打…“黎念倚着门框站得不是很稳,眼神和嗓音都含了醉意,“叫他闭嘴。”
“Kylie总,这…
话音未落,门又关上了。
何安琪盯着号码备注,犹疑接起了电话。
听筒那端是一道干净低沉的男声,讲起话来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你们黎总在哪儿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