杼去哪,做什么,总有无数奚落嘲讽又鄙薄的目光,明晃晃落在她身上。
“热情”迎接她的,更是无数的窃窃私语或者恋案窣窣的嘲笑。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阿杼自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甚至还会昂着头冲上去和这些人掰扯清·..…但偏偏阿杼不是。自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一-不识抬举,不知好歹,胆大包天,在御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阿杼,惊惶又心虚。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哪句话就说错了或者说漏了,白白惹来杀身之祸。怕皇后娘娘听信了这些谣言,既伤心又对她失望,甚至是将她赶出坤宁宫。怕看见一直尽心教导她的掌事、嬷嬷失望的目%光..怕的太多太多的阿村怕到不敢张口。
她只低着头,在心里拼命哄着自己听不见,听不见,又或是反复告诉自己,没关系,日久见人心…
委屈惶恐,无法言语又无处可说的憋闷窝囊气,让躲在被子里的阿杼和着眼泪,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而坤宁宫里的这些流言蜚语、阿杼这些时日的经历,皇后娘娘或是念琴她们都不知道吗?
她们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她们不仅没有遏制,反倒更纵容这“软刀子"拼命的往阿杼身上扎,往她心囗上扎。
扎的她鲜血淋漓,扎的她痛不欲生,扎的她死死的记着这个教训,明白好歹,乖乖听着吩咐尽心侍奉。
于是,白日神情恍惚躲着人,夜里甚至哭的睡不着的阿杼,就这么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日。
直到念琴这日忽的再次出现在茶房一一
“阿杼。”
反应慢了半拍的阿杼,听着声音抬头恍惚的朝着来人看去。待看清来的是谁后,阿杼便要行礼问安,她张了张口:"…不想才说了一个字,已经十分没出息鼻子一酸的阿杼,顷刻间,眼泪就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阿杼呜呜咽咽,哭的实在狼狈,拿出帕子给阿杼擦着眼泪的念琴却不住打量着人,心头暗赞不已一一美人就是美人。哪怕神色憔悴的落泪,也别有一番泪眼盈盈的楚楚动人情态。眼神在阿杼脸上转了一圈的念琴,声音很是温柔。“这些时日宫中的·事.……你可有怨怪姑姑没有帮你出一份力?”脸上还挂着泪珠的阿杼,闻言飞快的摇着头。她的小脑袋瓜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神情又有几分羞愧不安。“本来就是奴婢的错。”
“是奴婢行事,行事不慎,才惹出这许多的波折,连累娘娘和姑姑也听着烦……
真是好孩子。
念琴伸手摸了摸阿杼的头,越是满意,她的声音越是温柔。“阿杼,今晚圣上会驾临坤宁宫,娘娘吩咐了,还让你去御前奉茶。”一惊之下,阿杼眼睛霎时瞪得滚圆,本就贴在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倏地滚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道:“姑姑您是说,让奴婢,奴婢去念琴擦了擦阿杼脸上的泪珠,点着头,很肯定道:“是,这事还是娘娘特意吩咐的。”
见阿杼愣愣的没说话,念琴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阿杼。”
“想必你也清楚,自你入这坤宁宫后,娘娘便三番两次抬举你。”“之前你.…罢了,事情不过既然都过去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次机会难得,你莫要辜负娘娘一片苦心,千万千万不能再办砸了差事了。”
还有什么能比她再去御前奉一次茶,更能消弭宫中的流言?更能让她在这坤宁宫堂堂正正的抬起头?
明明她朝皇后娘娘亲口说自己惹了圣上不喜,遭了厌弃被赶了出来…皇后娘娘却还肯这么为她费心打算。
她们娘娘真的.……眼泪哗哗的阿杼,心都像是被揉成了又酸又胀的一团。这一刻,但凡王皇后下令,甭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阿杼都能眼睛都不眨的冲过去。
看着念琴姑姑,流着泪的阿杼拼命的点着头。大大大
掌灯时分。
陈公公侍奉在宣沛帝的御撵旁往坤宁宫去。脚下这条已经走了近十年的宫道,自是没什么好看的,陈公公的目光忍不住悄悄往宣沛帝身上看。
谁能懂陈公公此刻心里无言的震撼和好奇一-他们初一、十五,近乎风雨无阻往坤宁宫去的圣上,今日竞然犹豫了,犹豫了!!!看着宣沛帝一如既然,冷肃自若的神情,好奇的要命的陈公公,自是没敢问出一句。
他只能自己在那猜测。
而猜来猜去,陈公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位阿杼姑娘的缘故。当然,若说宣沛帝对阿杼牵肠挂肚般的惦记确实是个笑话。但偶尔之间、某一瞬间,她就像是一根细细的小刺一样,倏地冒出来彰显一下微弱的存在感,然后在下一瞬消失。
不疼不痒,无关紧要,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些恶劣的恼意。这根刺……宣沛帝难得多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想拔了。抬着御撵的宫人脚步又稳又快,很快就到了坤宁宫。“圣上驾到一一!”
早早就候着的王皇后,照例领着宫人在殿外迎接圣驾。“臣妾见过圣上,圣上如意吉祥,长乐未央。”“起来吧。”
“谢圣上。”
很快,帝后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入殿。许是叫阿杼这个蠢货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吊着心气折腾了好几次,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