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
时隔多日回到淞溪,当灵舟落地,慕夕阙望着坐落在淞溪主城的琼筵山,竞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生当日她来不及仔细看看这座山,便随着慕家去了东浔。如今她站在山顶,望向这座连绵不绝的山,山脊高耸,可淞溪气候温暖,金龙更是血热,不如东浔那般微凉,这山顶上并无雪。林木苍翠,灵鸟绕山旋飞,啼鸣悦耳。
过去慕夕阙总觉得这些灵鸟叽喳,总是每日天还未亮便落在她的院里,起码得有三只,围着她的寝殿叫,直到她冷着脸提剑出来,威胁要拔毛烤鸟,那些灵鸟又会立马飞走,边飞边看她,像是挑衅。慕二小姐能起那般早去练剑,这些负责叫醒她的灵鸟得占一半功。如今一只鸟落在她肩头,白羽收拢,歪歪脑袋看着她,似乎识别出来她是谁,忽然抬嘴叨了她的胳膊一口。
慕夕阙面无表情拍开它的脑袋,抬手摘下一旁树上的灵果递给它,为防这些灵鸟不知饥饱将自己撑死,毕竞曾有先例,从慕峥当上家主后便给满山的果树下了禁制,这些灵鸟都得防着,每日定餐定食,偶而加餐。但这些鸟有灵性,总爱撒娇卖乖去找弟子,让弟子们帮忙摘果子,捉虫子,在慕家弟子的溺爱下,体重不降反升,有些甚至都飞不起来了。朝蕴离宗几日,此刻正在询问守宗长老宗内的情况。慕家有两位化神境的元老级长老,是从慕峥的父亲那一辈便在慕家了,比朝蕴年长许多,一唤慕未缈,一唤宴逢。
慕未缈岁数虽有三百岁,模样却只有凡人的三四十岁,她肃然道:“我和宴长老坐镇,这些日子都未下山,淞溪玉灵全数打开,鹤阶也并未来犯,安然无恙,无事发生。”
宴逢的鬓边有些花白,但仍康健,他拱手道:“家主可放心,我每日都会派弟子巡山,前些时日东浔一出事,咱们之前揪出的那些叛贼,我和菱歌长老也已秘密处决。”
朝蕴颔首:"嗯,辛苦诸位了。”
慕未缈看向灵舟:“此次慕大小姐出山,可有被鹤阶察觉?”朝蕴摇头:“小晚在闻家主宅不常出门,且只有闻家亲信知晓,鹤阶没有动作,若知晓这是小晚,不至于这般安静。”宴逢却眉心微蹙:“此番您允许大小姐出淞溪,是否…”朝蕴看向正从灵舟上走下的慕从晚,仍旧一身雪白幕笠遮面,身子纤细瘦弱。
她冷声道:“是,我就是要让小晚出山,她本该是叱咤一方的天才,若非有人暗中谋害,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我又怎么能再忍?”她忍了很多年,长女被害,她忍;夫君被杀,她忍。她向鹤阶送钱送权,将慕家产业分给鹤阶,妄图降低慕家的威胁,撑到自己的女儿长大能够挑起淞溪。
这些年一直忍,忍到这次东浔出事,朝蕴终于看明白鹤阶的贪心和肮脏,再忍下去,下一个出事的便是淞溪。
慕未缈眉目冷冽,沉声道:“早该这般做了,大不了就打一场,咱们慕家没有孬种。”
朝蕴叹了口气:“是我窝囊,我资质平平,论谋略,论修为都不算佼佼之列,实在不敢赌。”
慕未缈和宴逢赶忙拱手,肃声道:“家主切莫自轻,这些年您挑起慕家,已是不易。”
几个长辈在这里谈正事,一群小辈聚在一起。姜榆蹲下正在撸猫,一只圆滚滚的狸花猫躺在地上,翻开肚皮,姜榆道:“你又又又胖了,大花,你吃得太好了!”蔺九尘双手环胸,垂眸看草丛中窜出来的几只小猫。慕夕阙一巴掌拍开叨她头发的灵鸟,一脸不耐烦道:“你已经吃了十颗果子了,再吃下去,山都要被你吃秃了。”
灵鸟骂骂咧咧飞走,又落在慕从晚肩头,奈何慕大小姐心比铁硬,愣是一颗不喂,它又再次骂骂咧咧飞走,去寻另一个弟子。慕从晚走来,看慕夕阙正冷着脸给另一只灵鸟摘果子,她笑了笑,说道:“小夕,少喂它们,其他弟子应当也喂过了。”慕夕阙搓干净那颗灵果,塞进那只胖鸟的喙里,说道:“爱吃就多吃点,吃饱了下顿再减重。”
毕竟上辈子,琼筵山的所有灵兽也都被杀了,死守这座山,宁死不肯离开。早知道就让它们多吃些了。
慕从晚笑笑,抬手摘下几颗果子,见她一摘果子,树上的灵鸟立马飞来,叽叽喳喳等着喂。
淞溪慕家家规不严,对弟子管束松懈,不作奸犯科,在宗内干什么都行,弟子见家主归来,有些刚下学便匆匆跑来,有些守在远处看慕大小姐和慕二小姐一位多年未出门,一位素爱独来独往自个儿练剑。慕夕阙听着身后吵吵闹闹的声音,左右两肩都站了灵鸟,她拍开企图落在她头上的胖鸟,低垂着眸子搓干净一颗颗果子去喂它们,脸色瞧着不耐烦,唇角的笑却始终挂着。
慕从晚和蔺九尘看了眼她,慕二小姐今日瞧着心情格外好,那种藏不住的喜悦和傲娇让她看起来终于像个十七岁的少女了,而不是那副运筹帷幄、城府深沉的模样。
蔺九尘笑了声,抬手替慕夕阙捉下一只企图卧在她发髻上的灵鸟,那只胖鸟一手握不住,被他抓着还踢腾四爪叽喳乱叫。“啾!”
一颗灵果塞进嘴里,它立马老实。
直到朝蕴远远唤道:“小夕。”
慕夕阙挨个抓下肩头的灵鸟,塞到蔺九尘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