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篆。
上辈子她得知这件事之时,天罡篆已经认了闻惊遥,鹤阶圣尊也已经定了他。
慕夕阙将闻惊遥这些年送过的生辰礼和各种东西全都扔了,这位鹤阶圣尊站在琼筵山下等了她一月,她愣是没下来看过他一次。两人有一年多未见,闻惊遥数次来见她都被堵了回去,直到朝蕴劝她,加之慕夕阙心里始终还是信他的为人,认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见了他。可即使见面了,她与他的关系也再不如从前,慕夕阙对他始终多了层戒备。那时候的闻惊遥也是个哑巴,她骂他,他就听着,她打他,他就受着,一句好听的话都吭不出来。
而如今的慕夕阙盯着屏风后修长的人影,又问了一遍:“你到底为何要去当这个鹤阶圣尊?”
“总得有人去做的。"闻惊遥低头,沉声说,“若我是天罡篆之主,有权力在手,慕家处境也会好过些,我也并不会拿着天罡篆与鹤阶胡作非为。”他抬起头,两人隔着屏风,目光似乎撞在一起,他说道:“可若是旁人当上这个圣尊,慕家处境或许会更难,鹤阶气焰只会更盛。”这个圣尊不是他也会是旁人,如今十三州百个世家中,被鹤阶收拢与之狼狈为奸的世家不在少数,即使天罡篆认谁为主,并非鹤阶能一家决定的,但鹤队也定是想阻挠其它世家子弟来夺天罡篆,倾向于自己手下的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慕夕阙眉心微蹙。
闻惊遥默了瞬,见她不说话,估摸着还是生气了。他嘴笨,明知道应该解释,应该哄她,可过去十来年学的那些东西只教他谨遵律规、杀敌除邪,从未教过如何说好话,如何与心仪的女子交流。他用尽所学,最后只能生愣憋出一句:“夕阙,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屏风后的人笑了下,这一声笑更让他拿捏不准是何意了,眉心紧蹙,思绪也乱了几分。
忐忑不安等来等去,等到她平淡含笑的话:“我不生气,我相信你。”闻惊遥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般淡然。
慕夕阙晃着手里的茶盏,茶水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但说出的话却仍是带着笑意的。
“你既然是为了十三州和慕家好,我也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诚如你说的,天罡篆若落到旁人手里,大概也会被鹤阶策反与其站在同一阵营,拿着天篆助鹤阶为所欲为了。”
闻惊遥并未说话,而慕夕阙盯着荡起圈圈涟漪的茶水,心里毫无波澜。前世慕家灭门一事他应是不知情的,两人共同去了祭墟,出来时同时收到消息,闻惊遥的惊骇不比她少,鹤阶和其余世家夜袭慕家一事应当瞒着闻惊遥这个圣尊。
但后来他明知道幕后真凶是鹤阶,却仍决意阻拦她复仇。师盈虚曾说,闻惊遥或许是为了保护她。
若有这方面的原因,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她慕夕阙宁愿死在复仇的路上,纵使尸骨无存,也绝不可能放下这灭门之仇独自苟活,如果真是为她好,就该放任她去杀仇人。不求他背叛十三州、背叛闻家,与她站在同一阵营,只要漠视不管,在她死后为她收个尸,便已是全了这份友情,她断不会怪他。慕夕阙不问缘由,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闻惊遥一直在阻拦她,追杀她,并且亲自缉拿她入云川关押十年,还要布下诛魂阵让她永无轮回。
慕夕阙抬眸,看向屏风后的少年,他从方才便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你放心,我不生气,你去拿天罡篆吧,这个鹤阶圣尊必须是你,不能落到旁人头上。”
当然得是他啊。
天罡篆若落到他手上,她搞毁鹤阶的计划便算正式开始了,这所谓十三州的根基,既早已烂掉,那就该一点点、连根带泥拔除干净。在此之前,她得当好这个慕二小姐,淞溪少主,以及闻少主的未婚妻。闻惊遥低头,接着处理伤口,低声回应:“好。”她有事情瞒着他,他就当不知道。
闻惊遥沉默上药,身上的伤不少,血流下又染透了他的白色里衣,有些伤口被钝器所伤,还得剜去勾带出的血肉,他面无表情,除却脸色白了一些,完全看不出半分伤意。
听他在那边捣鼓,慕夕阙在屏风后将一盏凉茶全部喝完,扬声问了句:“你好了没?”
“嗯,马上。"闻惊遥应道。
襄窣声传来,他应是在换衣。
过了一会儿,闻惊遥又开口:“夕阙,我好了。”慕夕阙便从屏风后绕出来,有股浓郁的草药香,她绕着闻惊遥打量了一圈,他不知她在干什么,但也会老老实实站着让她看。转了三圈,慕夕阙在他面前站定,问道:“你脊背的伤自己能上?”闻惊遥道:“用灵力疗伤便可,不必你来。”慕夕阙歪歪脑袋,侧首看他:“害羞啊?”闻惊遥张了张唇,末了缄默不语,等于默认。慕夕阙笑了声:“啧,你从小就这样,一逗就不知道说话,唯有喝醉了后有几分无赖模样。”
她又揪着这件事,这好像成了闻少主新的笑料,慕二小姐有事没事就喜欢拿这件事逗逗他。
见他沉默不语,慕夕阙凑上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不说话,我今天可没凶你哦。”
一一你在凶我。
一一夕阙,再凶一点……
闻惊遥别过头,从耳根连带着脖颈红了一大片,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从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