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阙声音很低:“闻惊遥,你如今既然这么喜欢我。”″……夕阙?”
少年怔愣了下,总觉得她还有话未说完。
可慕夕阙并未再说话,她闭着眼,宽袖下的手却慢慢攥紧,闻着鼻息间隐约的雪竹香,让她又忆起上午做的那场幻梦。他既然这么喜欢她,又为何当初那般心狠?人心易变,她绝不会再信他一次。
从东浔主城到城外桃花阁路程不近,得半个时辰左右,众人只送到东浔城门。
慕夕阙跟朝蕴打了个招呼:“阿娘,我便走了。”朝蕴颔首:"路上慢些。”
慕夕阙又看看朝蕴身后的蔺九尘和姜榆,姜榆一脸担忧,怕是下一刻便能拎上包跟慕夕阙走,若非被蔺九尘扣着,她断然要偷偷跟上。“阿榆,师兄,别担心。”
姜榆一瘪嘴:师姐…唔!”
煽情的话没说完,被蔺九尘捂住嘴,而他冲慕夕阙颔首:“好,你去吧。”闻惊遥那边更是无话可多,他过去离家历练之时从未有人送过,闻家奉行独狼式教养,纵使他是少主,也得跟着弟子一同巡街,外出除邪历练,上学宫修习。
他只冲庄漪禾和闻承禺颔首,便算打过招呼了。随后看了眼慕夕阙,两人用了灵力奔移,转眼便消失。东浔城外全是密林,古树参天,便是月色都透不进几分,两人在晦暗中一路前行,路过一处密林之时,闻惊遥侧眸看过去。倒塌的树木和崩裂的山石泥地已被闻家弟子处理好,如今那里只余一片空地,空地中央一块径约十丈的圆形土坑,是他前些日子破那万竹阵时留下的。两人速度很快,他也只瞟了一眼,急速刮过的夜风将单薄的青衣吹得猎猎作响,与之一同吹来的,还有慕夕阙的声音。“在看什么?”
闻惊遥和她速度保持一致,淡声说:“前些时日二叔便是在那里出的事,我被凶手的阵术困住。”
慕夕阙闲聊般说道:“我爹也是阵术大能。”闻惊遥接话:“可你并未修习阵术。”
“嗯,不感兴趣,平生只爱剑术。"慕夕阙别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狡黠笑意划过。
闻惊遥又缄默不语。
慕峥虽是阵术大能,但慕夕阙也确实不会阵术,而那凶手于阵术一道上却足以称佼佼之列。
两人全程用灵力奔移,亥时正,抵达桃花阁。所谓桃花阁,地如其名,坐落于一片桃林中,每年只有三、四两月向客开放,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放眼望去,尽是缤纷花瓣。桃花阁占地千亩,由八根汉白玉柱撑起,高有十层,峻宇雕墙,画栋朱帘,建筑风格奢靡,从外看便觉富丽,与倡导崇俭禁奢的东浔格格不入,倒有些像淞溪流行的风格。
两人刚站定,遥遥望着点灯的桃花阁,闻惊遥沉声说:“桃花阁之主是谁,闻家至今未查到,这块地原先的主人说是一个小厮来付的银钱,他们家桃花醉在十三州分外出名,每年这两月,不少人慕名前来,千金求购一杯桃花醉。”慕夕阙点点头,漫不经心问道:“那你喝过吗?”闻惊遥唇瓣微抿,说道:“并未。”
慕夕阙笑了下:“想起来了,订婚之时庄夫人说过,闻少主从小到大没饮过酒,怪不得醉成那副样子。”
她提起那件事,闻惊遥又成了个哑巴。
慕夕阙闷闷笑了两声,直往桃花阁走,这十层高楼里人声鼎沸,八音迭奏,鼓乐喧天,瞧着来人不少,他们刚至门前,便有两个似侍女模样的人迎来。“二位可有约?桃花阁一日只接两百人,若提前未约,便进不得。”慕夕阙看了眼闻惊遥,他点点头,取出飞镖递过去。“是这器物之主邀我们前来。”
那人既然只送了一根飞镖和一张字条邀他们前来,想必提前便安顿过。果不其然,侍女瞧了眼飞镖,盈盈一笑,抬手做请:“原来是贵客,请进。”
方一进去,闻惊遥便皱了眉,这里来的人都是冲着桃花醉去的,那酒分外醇香,闻着便觉酒劲浓,而闻惊遥并不喜酒,只觉呛人。慕夕阙低低笑笑,凑到他身边说:“你悠着点,别闻着闻着醉了,我可应付不来醉酒的闻大少爷,难缠得很。”
…她又逗他。
闻惊遥抿了抿唇,耳根略烫,憋不出什么话,只能低低应了声:“嗯,不会醉的。”
这里十层,前五层零零散散坐满了人,从第六层往上,人便越来越少,偶然瞧见几人,也都是坐于帘后,只露出模糊身影,如此遮遮掩掩,若非极恶之人,便是极贵之主。
慕夕阙便也悟了出来,这等遐迩闻名之地,越是自我标榜尊贵珍稀,便越是等级森严,高处代表权力,能坐于高地之人,便能俯视下方几层的人。她嗤笑了声,喝个酒还能喝出尊卑高低了。侍女一路将他们引上第十层,放眼望去,过道上无一人。“姑娘,公子,朝里走便可。”
说完,那侍女福了福身,转身下楼,一句也不多说。慕夕阙抬步就走,丝毫不怵,闻惊遥跟上,两人并肩。刚至门外,门便无声打开,仿佛感应到他们到来,主动迎客。慕夕阙闻到一股清淡缥缈,似有若无的香,从门外往里看,这间屋子极大,放眼看不到头,只能瞧见一块块颜色艳丽的纱幔从屋顶垂下,无风自晃。五颜六色,看得人眼晕,像极了烟柳之地,愣是拉低了这桃花阁的档次。品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