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看向远处那处高耸的楼阁,与闻家格格不入。他从这里走到画墨阁,只需要一刻钟。
少年站定,望着那处燃了灯火的楼阁,不知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他的头尚有些昏沉,被夜风一吹便感觉到针扎一般的疼。唇角的伤结了痂,他清楚知晓,自己今晚犯了家规,他在一步步破戒,端正稳重,如璋如玉的闻家少主变了。
有人自远处走来,脚步声踩碎了寂静。
蔺九尘佩上了长刀,神情肃重,说道:“闻少主,慕家已得知周夫人的事,师娘和小夕已经先行一步外出寻人了,阿榆也去布了搜寻阵,听闻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不如我们结伴,有个照应。”闻惊遥看向他,黑眸沉沉,一言不发。
不知他在想什么,蔺九尘心下跳了下,面上不显异样。担心他是否起了疑心,蔺九尘唇瓣微张便要继续开口:“小夕应当已经出了闻家主宅,少主你一一”
“好。“闻惊遥回道。
蔺九尘愣了下,反应过来他竞应了,闻惊遥性子谨慎,又三岁早慧,脑力过人,他都准备好一大堆说辞来忽悠人了,没想到他竞这般爽快地应下。闻惊遥转身,朝着背离画墨阁的方向率先离开。蔺九尘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东浔城外,慕夕阙擦了擦脸上的血,拎起跪地咳血的徐无咎。“这么没能耐,这就跪了?”
徐无咎身上的白衣已然瞧不出几分白了,深邃的伤贯穿了全身,有些地方甚至能瞧见裸露的骨头,他撑着自己的武器才能勉强单膝跪着,不至于完全倒地听了慕夕阙的话,他笑笑,血顺着翕合的唇涌出,低沉含糊地说:“我个锻器师,抡锤子打铁应当比得过道友,至于打架自是比不上你的。”慕夕阙扔过去个瓷瓶:“吃了,我还没问到我想问的,你吊着一口气。”徐无咎抬眸看去,慕夕阙也好不到哪里,鹤阶此次来闻家并非只带了三十多个弟子,实际有百人,大部分人马都驻扎在东浔主城外的鹤阶暗桩里。他也不知,为何一个只有元婴境的修士,却能使出一手看不清的快剑,招式迅捷熟练,竞然还会用阵术,这一半的鹤阶弟子都是死于她的阵。可慕夕阙还是受了伤。
她身上有三处深邃刀剑伤,一道砍在她的脊背,一道在左臂,一道在右腿,可她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叫都没叫一声。慕夕阙拎着剑,不紧不慢朝仅剩的旷悬走去。旷悬面上沉静,心中却早已骇然,握紧手中拂尘,沉声劝道:“你想好了,要与鹤阶作对?那么十三州怕再没有你的立身之处了,鹤阶只要徐无咎,你现在也可以走。”
慕夕阙面无表情,冷眼看他:“不好意思,我杀你们可不仅为了救他。”十三年前的那只祟种是旷悬放上灵舟的,慕峥便是因此丧命。上辈子慕家灭门之时,姜榆是旷悬杀的。
他该死。
慕夕阙提剑上前,眨眼之间便到了旷悬面前。上辈子她与旷悬这老东西打过不少次,他的招式她再清楚不过。旷悬挥出拂尘,勾缠她的剑身,再不敢轻看她,与慕夕阙迅速缠斗在一起,越是与她打便越是觉得这人恐怖如斯,招式稀奇古怪从未见过,身上暗器不少,还熟知他的功法。
他一个化神境,竞然被一个元婴境绊住手脚。旷悬与她缠斗颇久,这女子一身蛮劲儿,挨她一剑将他的手腕都能震麻,眼看她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他浑浊的眼中迸射出阴狠,咬牙道:“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再难对付,他毕竟是化神境。
“狂妄小儿,死不足惜!”
话音落,旷悬周身罡风大增,吹动身上轻飘飘的道袍,他手中的拂尘骤然变得有几倍大,霜白的尘束宛如盈千累万的发丝成精,汹涌朝她扑来。这是一个化神境修士用了半数修为挥出的绝杀之技。徐无咎瞳眸微颤,张嘴想要提醒,可伤势过重,一张嘴便呕出大口的血。而慕夕阙动也不动,冷眼看那拂尘朝她卷来要将她撕碎。拂尘到了面前一寸,将慕夕阙的黑裙吹得猎猎作响,旷悬唇角微牵,等着瞧她被撕成碎片的模样。
怦然一声,拂尘仿若撞击到无形的墙壁上,并未再往前一寸,反弹出的杀招急速朝旷悬袭来,他眼眸一颤,旋身躲开。本该打向慕夕阙的杀招砸在地面,平整泥地如蛛网般碎裂,随后塌陷,尘土飞扬。
事发突然,徐无咎也怔愣住,瞧见慕夕阙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而一个身着藕粉衣裙的少女从一旁的草丛中跳出。
“嘿嘿,关键时候还是得大小姐我出手。”师盈虚走过来,毫不嫌弃往慕夕阙身上靠去。
她看看慕夕阙陌生的脸,顺手摸了一把,嘀嘀咕咕:“你这脸也太逼真了,要不是我和夕阙的暗号,我还真以为谁忽悠我呢。”宴席结束后,师盈虚从闻家主宅回到自己的客栈,刚到屋内便瞧见桌上放了个木盒,她是个心大的,并不设防直接打开。木盒里是一封信和几十张提前画好的阵术符篆。信上留言:
一一帮我个忙,今晚亥时,东浔城外,等我再传信给你。末尾画了一朵花,两人过去传信之时便是这般表明身份,慕夕阙会画莲花,并不会直接落笔姓名,师盈虚则会画朵楹花,青城师家楹花树多。师盈虚懒懒散散看去:“不过你传信让我布阵是要困谁啊,我看这人一一旷悬老头?!"<1
看清阵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