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台前,斟茶倒水。可见,上的是茶艺课。
女娘们正襟危坐,或抬头凝望,或点头侍弄茶壶,氤氲的茶香飘出窗外,循着寒风散尽。
当中,要数最后一名女娘最是认真,却也最是疲乏,只见她单手覆唇打了个哈欠,双眼迷蒙地盯着台上,浑噩中不失娇憨可爱。江昱双手抱胸,侧倚灌木,不自觉地盯了片刻。她大约是真的犯困,低头用掌心猛拍额头,而后偷偷地将手伸出窗外,够到窗外的一根竹枝,扯了下来,放在鼻子下用嘴夹住,试图用这些玩耍的小动作来驱散睡意。
江昱低头闷笑,直到书童过来通禀,周先生回来了,他才从这种沉浸式地观望中回神。
周先生听到书童禀报,出门来,见到他,心头一咯噔,还以为商七娘这么快又被这位江世子抓到把柄,亲自告到跟前来了,眼见他将书册递过来,说明缘由,才松了口气。
“如此小事,怎劳烦世子亲自跑一趟?”
周先生客气道。
江昱敛眉作揖,“先生客气,赛后成书本就应该是我做的事。”周先生不由得暗自嘀咕,忽然不太适应世子这般爱岗敬业的样子。不过,这样各司其职总是好的,于是,当着江昱的面打开书册,逐页翻看了一遍。
二人点评了几句,又说了几句话,江昱才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正好撞见女学们下学,远远望去,教室那厢诸多女娘如潮涌般结队向馆外离去,他加快脚步,抄进路飞奔去正门。
到了正门口,门外马车罗列,显然已经离去的女娘不多,他稍稍松了口气,走到角门处,朝出门的人潮观望。
直待潮涌褪去,剩下只有三两红妆结伴而出,他又望了眼馆外,馆外的马车已经所剩无几,须臾,翘首以盼的车夫又走了大半,眼见剩下的车夫都团手所在车辕上,显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女娘出来离开。他深吸一口气,折身又走了进去,走了几条道,撞见正准备去别处的周先生,见他去而复返,周先生好奇询问他为何回来。“方才走得急,丢了一块玉佩,回来找找。"他说。周先生没有怀疑,问:“在哪里丢的?要不要我找人帮你?”“不用了,就是寻常物件。“江昱状作不经意,道,“女娘们都走光了,先生还要留在馆中?”
周先生当他关心问候,如此难得,自然不想拂了世子的好意,笑道:“还有学生未走,留在馆中习艺,我等她们走了之后再走。”江昱面露钦佩,“答疑解惑,先生高义,晚生佩服。”周先生含笑受下,二人又客套一番,江昱方才离开,馆中道路错综复杂,他没有原路返还,而是循着另一条道走去,到了自习小楼一路看去,却都没见到那人身影。
他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今日见到她的兄长,忽然就想来见见,见了她,又想来和她说几句话。
难得会遇到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女娘。
走了两条道都没有寻到,江昱不禁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什么,快步绕到另一条道,往艺馆深处走去。
贴着国子监的一面墙,也有一排排自习小楼,果然,走到上次将她挟持的那间屋子前,他透过敞开的窗棂,看到她在里面。这里有一条冰湖,依湖而建的小楼正门在前面,窗扉临着冰湖半圈,以前这里时常有人过来,后来因冰湖距离上次淹死人的湖水较近,渐渐地几乎没有女娘敢到这边来,也就荒置了。
冰湖四周常青树藤枝缠绕,绿树成荫,女娘露出半张脸,低头凝神做着手中动作,偶尔有青烟飘出,烟雾氤氲下,显得她的面部轮廓更加精致。江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商凝语最近很忙也很烦,就连陆霁的到来,也没有将这种烦躁冲刷干净。她先前报名的茶艺课,已经到了实践环节,可她抓不住其中关窍,已经几次都被老师训斥。
趁着白天空闲,她寻到一处清净之地独自练习。可越是练习,越是心浮气躁,就说点茶,调膏击拂,作画吟诗都是极为考验手法的细致活,她以为自己可以,但一上手尝试,才不得不承认那些女娘点评她时用的词:粗俗、鄙陋。
着实中肯。
尝试了两次之后,她决定放弃。
毕竟,如此附庸风雅之物,怎堪配在乡野使用?以后随陆霁外任乡下,肯定用不上!
她如是想着,开始尝试寻常的煮茶,但先生给她的评价是,工于工序,拙于求精,滥用好茶,暴殄天物。
尽说空话!
反正她是尝试了几次,都觉得没差到哪里去,着实都不明白先生话中之意-一先生上课时的茶汤,她给倒了,没有上过茶艺课的孙苗苗说,那些茶碗,先生给每一届学生都使用过。她原本没有洁癖,但经孙苗苗如此一说,就觉得喝不下去。
正苦思冥想之际,忽然听到叩门声。
咚咚咚。
如一声惊雷,在偏僻的小屋外骤然响起,吓得她猛地一哆嗦。没指望她去开门,叩了两声就径自推开门的江世子,见到这一幕,倏地笑了。
奇道:“你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胆儿如此小?”上次梅园也是,稍稍一点声响,就能令她如一只惊雀跳起来,就差振翅逃离。
商凝语惊魂未定,立刻蹙眉反问:“你走路不出声?”江昱敲了两下门,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