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贝登书院>其他类型>春风骤>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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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2 / 2)

沈骤搁在膝头的手攥了攥,他知道自己说多了,可是她今日的困境是他带来的,眼下他尚且可解,那以后呢?从回到长安那一刻他就知道没有退路,可他并不想带着李繁宁一起死。

“我……"沈骤哑声道:“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不敢给公主指路,但私以为扬州是个好地方,若是公主亲驾,沈某作为曾经的东道主,愿意为公主置办好宅邸。”

话音落地,紧接着是一场漫长的沉默。

雨帘上的敲击声滴滴答答,瓢泼大雨似乎有将停的趋势,以至于李繁宁的声音更加清晰,她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与他只差那一旨婚约。"<1“但他已经死了。“沈骤垂目,无情地说:“公主等不到那一旨婚约。”李繁宁望着他,不答这话。

他们心知肚明。

沈骤抿了下唇,道:“不是只有肉.体的消亡才叫死亡,公主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公主的眼前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公主既生了双明眸,应该能辨得明白。何况如果他真的命大,为什么不回长安?为什么不告知公主?我听说公主三年前曾被送去和亲,被困冀州长达三个月,险些丧命,如果他真的活着,为仁么不出现?”

他的语调冷漠到近乎残酷,李繁宁抿直了唇线,“他有他的苦衷。"11黑暗中看不到她泛红的眼眸,但那强装的冷静下能听出她哽咽的声音。沈骤喉结微动,“眼下书信往来如此方便,能有什么苦衷……只是在他眼里,公主没那么要紧罢了。从前种种皆是过往云烟,人心易变,公主又何必为了他自苦。"<1

沈骤看她的眼睛里映着灯笼的光晕,黯晦幽深,看着相当绝情。从见到眼前这个人开始,李繁宁便察觉到他与从前的不同,那种不同并不全是假象。他变了很多,他身上那独属于沈骤的印记,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他的的确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不同于谢临舟的人。所以他说的没错,从某个方面来说,谢临舟的确是死了。死在了延德十八年的暮春,那个少年的干净、热忱、熠熠生辉的光芒,和他对李繁宁毫无保留的情谊,再也不会出现在这双眼睛里。2而这些从他口中说出,当真犀利到让人伤心。两人沉默对视没有说话,雨渐渐小了,一帘之隔有人低声细语,“雨停了雨停了!快出去看看!”

走动的声音逐渐多起来,沈骤不方便再留在这里。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缓慢起身,想再看一眼她脚上的伤口,可她已经放下了裙摆。沈骤收回视线,道:“我刚才说的话,公主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喜欢扬州,我可以再一一”

“沈骤。"李繁宁打断他,她调整了呼吸,似是很努力才把翻涌的情绪摁了下去,低声道:“你先出去。"<1

沈骤顿了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夜里沈琅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看到边上一个人影盘腿坐在草垛上一动不动,他吓了一大跳,认出人后又松了口气,“喂,雨都停了,你干嘛呢?”沈骤转过头,不知是不是乌云散去露出了月色,沈琅总觉得他的脸白得吓人。

瞳孔漆黑,深邃又空洞。<2

幸好他开口了,不然沈琅以为是幽魂。

“天快亮了,等人上山。"他说。

然而金吾卫的人过了辰时才到。

那街使①半夜就得知山上暴雨积水的事,但一干普通百姓,他自是不那么着急,慢吞吞拖到了天亮,雨也停了,水位也下降了,他才做个样子着人跑了一趟。谁料到了玄真庙,官兵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繁宁,街使着急忙慌地赶来,当即就傻眼了。

他自是不能承认自己是不知道公主在此才来迟了,那岂非坐实了失职的罪名,于是点头哈腰地说:“公主有所不知,下官夜里心急如焚,可那会儿雨实在太大了,天又黑,火把还点不着,但雨一停下官就立马差人来了,只是这山路着实难走,沿途好些碎石掉落,马车也上不来,这不,拖到了现在!只是不知公主在这儿,否则下官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上山啊!”街使叫孙有容,年过五旬,据说办上一个差事的时候受了重伤,吏部特批他提前致仕,眼下就等着文书一到收拾包袱回乡了,平日自然对公务有所懈怠。李繁宁看他一眼,懒得计较。

这时,沈骤从对面走过来,一个早上,他已经帮着住持拆了雨棚又清理了神殿的积水。

孙有容年纪是大了但眼不瞎耳不聋,当然是认识这位了,他忙吹捧起来,“沈大公子真是能干啊!多亏了大公子,待下官回去,定在呈书上给大公子记个一功!”

说罢又悄声问:“公主觉得如何?”

李繁宁一言不发地望着沈骤,沈骤倒是没有避开视线,说:“山路已清,可以下山了。”

孙有容跟着附和,“对对对,下官护送公主下山,沈公子一起?”“不了。"沈骤摇摇头,这时才移开视线说:“我留下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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